母親節快樂⋯⋯嗎？

母親節，大部分的「母親節快樂」背後意思是「對不起，好像只能在這天讓你快樂。」所有典型的媽媽大概連這個日子都不會輕易放過自己，永遠都在犧牲奉獻，因此越是強調這個節日的偉大，就好像那些付出和犧牲都可以一筆勾銷了。

而對子女來說，母親節也常常很矛盾，衝突和壓力都源自於此，有一個人為我付出一切，有時甚至把我們活出來的人生當成自己的成敗，總是做我們需要的、應該要的、有時是想要的，卻忘了自己，若我想活出自己的道路而非父母的期待，我好像只能祝他節日快樂。

那些社會加諸於母親的、過去的日子，的的確確就是辛苦的，所以每一次每一次，在長大之後，我和弟妹都很認真跟媽媽說「謝謝你，我愛你。」這個世界並不都是美好，但感謝有爸媽成為我們的依靠，也希望生養我們的你們能夠覺得這樣很好。

而我的第一個母親節是這樣的，極有原則和秩序的我們碰上每天都在變動的混亂風暴。

半夜有時能睡三小時，有時一小時起來一次，有時要抱起放下一百次才願入睡；昨天一便不大，今天便便噴射連連；上一餐和諧共處、下一餐引奶陣之後咧嘴轉頭，獨留我噴射瀑布般的奶流向他和我的衣服；不想打嗝拍到手酸也沒用，有時候就噴你滿身咀嚼後的奶花。

身體上的都是其次，突然長出的疹子、大便的變化、暴躁的哭聲，都讓新手爸媽擔心自己是不是少做了什麼、做錯了什麼、還能做什麼。媽媽順便瘋狂檢討昨天有沒有吃什麼，如果有倒還好，結論是沒有更令人沮喪。

問就是沒有為什麼。

排除一切之後嬰兒突然在肩上睡著了。還帶著香甜的呼聲。

正當你以為自己出運了可以開始好好用餐、看電視、做家事、擁抱愛人，他可能又幽幽張開眼睛，或者發現自己不在爸媽懷裡必須唉唉唉唉唉唉唉尋求注意。

期待就是不應該。

難以靜心和有完整的時間，所以一切就變得艱難。

真的有考慮退奶以換取自己和時間，卻看到他吃得香，一雙眼睛閃閃發亮看著你，以為可以下定決心但只有反反覆覆。

看著家人慶祝母親節的照片，我在想今天我也好想像過去只是人家的女兒，可以快樂跟我媽鬥嘴，可低頭一看，已經有該負起的責任。

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愛你寶貝。

擔心嬰兒生病而哪都沒去的這個母親節。兩個人接力也還是誰都沒休息好的這個母親節。

身心都在崩潰邊緣的這陣子真的很難掛上微笑說母親節快樂，也很難真心擁抱每一個祝福。

但今天晚上哄睡看到隨手抓的包巾花樣跟新床單意外地和諧，樂多在上面蠕動看起來很可愛的時候，好像就突然能理解「母親節快樂」這句話的涵義。

祝福全天下曾經、正在、將來的照顧者，都能有喘息的時間、自己的空間，也要找到自己的小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