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不停,人生不歇,他們說這就是人生》
第二章:沒說出口的傷,更痛
在台北市信義區,一排排現代化玻璃帷幕大樓聳立,反射出天際逐漸昇高的陽光。
林強坐在八樓會議室的長桌旁,雙手緊握著筆電,螢幕上一頁頁的簡報彷彿數位化的壓力,緊緊纏住他的胸口。
今天是部門例會,也是年度最大專案的提案預演。林強身為資深設計師,負責與外包商協作的整合架構,這項專案直接關係到公司是否能順利跨入建築產業,老闆比誰都緊盯。
「林強,這邊的專案整合時間點,還是延後了一週,外包那邊沒辦法配合你們的工作排程。」專案經理陳珮珊站在白板前,手持遙控筆,聲音冷靜但銳利。她是個講求效率與紀律的主管,年僅三十三歲就升任專案負責人,說話一針見血、不留情面。
林強皺起眉頭,喉嚨乾澀。他昨晚才加班到十一點,為的就是重新調整進度表,結果今天又被突襲。
「我們昨晚已經跟外包協調到深夜,他們承諾下週一會有初版。」他努力控制語氣,讓自己聽起來堅定而不情緒化。
會議室一時間安靜下來,氣壓彷彿凝固。坐在另一側的年輕設計師小朱悄悄地掃了林強一眼,又迅速低頭打開筆電,假裝忙碌。
林強知道這種沈默代表什麼。他不是不懂職場遊戲規則,只是年紀漸長,總覺得身體與心靈都沒法像年輕時那樣「燃燒」。
以前,他可以連續熬夜三天為了趕出一個設計稿,現在,一晚沒睡好就整天頭暈腦脹。
「我們不能再出錯,總部對台灣這邊的信任已經很低。」陳珮珊語氣平淡地補了一句。林強覺得這句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深吸了一口氣,點頭,沒有再多辯解。
會議結束後,他獨自一人坐在位子上,背後的人群逐漸散去。開放式辦公室裡仍是鍵盤聲此起彼落,一如都市的呼吸聲。
林強看著桌上的家庭合照,那是三年前一家三口去花蓮旅行的照片。
小薇在海邊追浪,靜如笑得燦爛。那時,他還沒這麼疲憊,心裡還有餘裕想著「生活的意義」。
「強哥,中午要一起吃嗎?」年輕的同事小朱走過來問。他語氣帶著客氣與距離,畢竟林強在團隊裡是資深的老將,大家對他既尊敬也有些距離感。
「不用了,我吃個便當就好。」林強勉強擠出微笑。等人走遠,他打開抽屜,拿出便當盒,那是靜如早上準備好的三菜一湯。他突然想到早上離家時,忘了回頭說聲謝謝。
便當裡的滷雞腿、青菜、還有一小塊蒸蛋,味道雖簡單,卻讓他心裡泛起些許暖意。這是靜如的方式,一直都不是用言語,而是默默地為這個家撐起一切。
吃到一半,手機亮了起來,是小薇傳來的照片訊息:「爸爸我今天當小組長喔!」配圖是她站在教室講台前,笑得燦爛無比。
林強不禁露出一個真正的微笑,他按下錄音鍵,錄了一段語音回傳:「爸爸以你為榮,小組長辛苦囉。」
那一刻,他突然想起,自己這列火車雖然常在隧道裡奔馳,總感到幽暗與壓力,但沿路其實也有風景,有人一直在窗邊等他回頭看一眼。
他輕輕闔上筆電,站起身,決定下午那場會議要主動發言,把工作流程說得更清楚一點。
不是為了主管,也不是為了績效,而是因為他知道,他正在為一個值得的理由努力著。
以上故事為虛擬情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