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順利落幕。
我們安全抵達，也都活著，沒有人生病，沒有吵架，甚至沒有遲到。
而這次，最大的意外，竟然不是行程中的插曲，而是——他們的模樣。那天在海邊拍照，小武正拿著泡泡機轉圈圈，一邊尖叫著：「泡泡天使降臨！」
我舉起手機要拍照，正好捕捉到一張畫面，是他睜大眼睛、嘟起嘴巴，表情搞怪得有點像在扮鬼臉。
我驚訝地問：「欸？這是你刻意做的嗎？」
身體裡換成阿承的語氣，語調低了下來：「風有點大，表情不小心變形了而已。」
下一秒，小武的語氣馬上接手：「才不是啦～明明就是我想讓你拍一張可愛的照片嘛！」
我和他們一起笑了，這一刻的他，不需要分誰是誰，只知道，那是我們三個共同的回憶。
但更誇張的是，某天的午餐，我們趕著去吃一家特色餐廳。
「你們動作快點，再拖就沒位置了。」這句話竟然從小武嘴裡說出來。
我驚呆了。
「你是小武本人嗎？還是阿承借體使用？」
「我是真的小武啊！我看過網路評價，這家牛肉蓋飯是本地第一名，遲到就沒了你知道嗎？」
阿承默默點頭補一句：「這是他旅程前自己查到的，他說這次一定要吃到。」
那一餐，我們吃得非常滿足。
拍照也拍了好幾百張。
每張裡，小武笑得像太陽一樣燦爛，阿承則是神情溫柔地微笑著。
照片中，不再是過去那種表情錯位的照片。
以前的他們，若不是小武做鬼臉阿承一臉無奈，就是阿承笑著而小武翻著白眼。
這次不同。
他們都在笑。
是真的、發自內心的笑。
除了觀光和美食之外，這趟旅程也多了很多我們三人靜靜相處的時刻。
在泡湯池裡，他靜靜地靠在池邊，有時是小武主導地對我吐槽溫度太燙，有時換成阿承靜靜低聲說話。我看得出來，他們彼此約好了這幾天輪流出現、輪流享受。
在小鎮的夜市裡，小武一時主控，興奮地拉我去玩套圈圈；等換成阿承時，他則拉著我去挑一對精緻的手工杯子，作為這趟旅行的紀念。
我們還意外地參加了一場當地的小型音樂節。
草地上的我們鋪了簡單的墊子，小武掌控身體時在音樂前跳來跳去；等累了，換阿承出現安靜坐下，靜靜地聽著旋律。我靠著他肩膀，看著星星，感覺時間慢了下來。
那一刻，我忽然覺得——
原來，幸福不是什麼轟轟烈烈的事。
是當你身邊的人，不再掙扎著適應彼此，而是真的，彼此放鬆、彼此享受。
旅程的最後一晚，我們坐在旅館陽台喝熱茶，面前是閃爍的夜燈與微微涼意的空氣。
「我以前從沒想過，旅行可以這麼舒服。」阿承說。
「對啊，以前每次旅行都像作戰行動。」小武把身體靠在我肩上，「不是我在生氣就是阿承在生氣，有時候還是兩個人一起氣到不講話。」
「我們以前從來沒這樣一起開心過。」阿承接著說。
「可是這次不一樣。」
我低頭看著他們的手，他靠在我肩膀上，小武的語氣開朗地撒嬌，下一秒換成阿承的語調低聲說著謝謝。他們雖然共用一個身體，但那一刻情緒交替流動，我感受到那份重疊又一致的溫柔。
我們誰都沒說出口那句話，但我知道，那句話已經放在我們心裡——
這次旅行，我們不是為了逃避現實，不是為了證明什麼。
而是，單純地，因為想一起好好生活。
那一夜，我們擁抱在一起，睡在那張三人房的大床上。
小武做夢夢到牛肉蓋飯吃到飽，嘴裡還喊著：「布丁加飯加湯無限供應！」
睡夢中，我感覺有人為我蓋被，那動作既輕柔又溫和。隔天早上，小武笑說是他心疼我踢被子，但語氣裡卻有阿承那種一貫的細膩與克制。
我閉著眼，心裡輕輕說了一句：
這趟旅程，謝謝你們，陪我一起走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