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終結的方法,不是轟然巨響,而是在耳語中消逝——《橫濱購物紀行》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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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濱購物紀行》描寫的是在文明走入尾聲,人類的時代即將結束之前,在某個集落裡,有一位名叫阿爾法的機器人,一邊等待主人歸來,一邊獨自開著一間顧客寥寥無幾的咖啡廳。

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談這部,因為他的主線若有似無,人物的關係糾葛若有似無,角色利害衝突若有似無,滅亡的危機若有似無,背景存在的各種設定也若有似無,人物的成長也若有似無,除了微微的百合成分以外一切的一切,好似存在,卻又不存在,就像我們生活周遭的背景,在繁忙的生活中多半不會意會到它們的存在,直到消失了,或有什麼大變動,我們才會「啊,不見了」這樣感慨。

「故事的主角阿爾法生活在某個地區,她開著咖啡店,邊等待離家旅遊的主人回來。」

故事的主線(如果有的話)大概長這樣。

但等待的結果其實也不是那麼重要,主人是誰?一樣不是很重要。因為主人的存在,一如美少女遊戲裡面跑去外地工作或雙亡的父母,就只是要給主角一個獨居的正當理由。本作裡,主人的存在也是讓阿爾法有個能不計盈虧開咖啡店的理由。

但即使如此,在故事中咖啡廳還是漸漸衰敗,有因為颱風導致的毀滅,也有外在因素如咖啡豆沒了,宛若是在說阿爾法像是烏托邦一樣的小小咖啡廳,也擋不住人類世走向滅亡的趨勢。

故事本身其實有三條線,一條是阿爾法,一條是空中的飛行器,一條是子海石博士的過去,而過去線可連接到另外兩條線。不過其實也不是很重要,雖然我們可以從各種線索來拼湊故事的背景,例如子海石博士和飛行器上的阿爾法室長的關係、阿爾法室長為何和開咖啡廳的初賴野阿爾法長得那麼像。

但實際上,這些線索或許更像是世界系作品中,在前景後面運作的有著陰謀論和煞有其事設定的背景/世界危機(例如《最終兵器少女》的「敵人」就是模糊化的對手/外國人)。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比較明確的背景/世界危機,那就是「人類文明漸漸走向滅亡」這個世界觀,只是原因為何?我們其實也不太知道,只知道人類漸漸減少,人類文明漸漸無法維持,海平面也漸漸升高等等有關於人類的文明世界將走向毀滅的暗示。

那是一個即將到來的危機,只是「即將」是五年十年之後,還是一百年之後,無人知曉。

在這點上看,時間的流逝以故事的走向而言,似乎是非常重要的主題,可是實際上在故事裡,故事裡的時間流逝並不明確,就像有著無窮時間的阿爾法對時間流逝的未關心一樣,我們僅能從作中角色的生老病死來發現時間流逝。

可問題是在,我們察覺了時光的流逝,以及生老病死世界毀滅即將到來,又能如何呢?

故事裡,阿爾法曾這樣說「我很慶幸自己是機器人,因為這樣要等幾年都不是問題。」但在隨後,卻又說出了「我真的很羨慕你可以跟高廣一輩子待在同一個世界」,看似矛盾,卻也合情合理,有著無限的時間,代表她一定等得到主人回來;想和他人處在同樣流速的時間之中,代表了她也會不捨建立起來的關係,兩者相連,或許可以思考的是,在文明敗亡的世界擁有無止盡的人生,阿爾法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孤獨?

不過我們在故事裡看到了,其實阿爾法也不能怎麼樣,活著還是活著,時間還是要過去。

不只是阿爾法,劇中的人物也是一樣。對於文明世界毀滅,似乎也沒有恐慌,而且到了這種末路,仍可看到還是有人在試著維持文明。而故事中出現的一些謎樣新型物種,也似乎在告示著人類文明結束了,也會有另一波物種補上來。

最後我們在《橫濱購物紀行》裡看到的,不是走向滅亡的孤寂,而是在宛若了然一切之後大徹大悟悠閒地活著,帶著寂靜的喧囂。

就像是單單只是一次去橫濱購物的紀行。



芦奈野ひとし著,戴雅芳譯《橫濱購物紀行》(臺北︰尖端,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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