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台北車站迷路過嗎?
林予清站在台北車站大廳的正中央,人潮來來往往,她兩眼發直,根本搞不清楚方向。
她穿著一件淺藍色的寬鬆襯衫,搭白色短褲,腳上的帆布鞋有點舊了,卻擦得很乾淨。她頭髮微卷,剛染完的焦糖棕色還透著一點光,細軟的劉海貼在額頭上,顯然是一路趕路後微微出汗。
她一手拖著30吋行李箱,一手提著沉甸甸的花蓮麻糬,四處張望,想找到記憶力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們約好要在大廳會合,她迷路了半小時,好不容易走到售票櫃檯前,卻沒看到半個人。
而且很該死的,她忘記問他的電話。
林予清只好苦命的拖著行李,在方向感標示的亂七八糟的車站裡,尋找那個都快忘記長什麼樣子的人。
終於,她看到傅季然。
他站在便利商店外,穿一件寬鬆的白T恤,衣角半掖進牛仔褲裡,像是隨手套上就出門。那條洗破的淺藍色牛仔褲膝蓋處還有些自然磨損的痕跡,配一雙髒得剛好、鞋帶沒綁的Converse。頭髮剛長過耳,亂得像剛抓醒,一張臉像是沒怎麼打理卻天生耐看,眉毛淡卻骨相清晰,眼神隨便地低著,正滑著手機。
像是根本不急著接人,也不太在乎自己是不是接對了人。
她腳步慢了半拍,下一秒還是自然地走了過去,嘴巴像記憶開關一樣,對著他說:「哥,我來了。」
他沒看她,只順手接過她手上的袋子與行李,自然的像他本來就該這麼做。
他轉身就走,語氣懶洋洋:「東西很多喔,小朋友。」
林予清皺了皺鼻子,還是乖乖跟上,一如從前,小時候追在他屁股後面跑,現在追在他影子裡走。
「你等很久了嗎?」她試圖找話聊,聲音軟軟的,像是要確認什麼,也像怕驚動什麼。
傅季然沒回頭,只聽見他的聲音飄過來:「沒有,我剛剛吃完麥當勞。」
——還好,他沒在等她,是她太在意。
突然,他腳步一停。
從口袋裡掏出一包麥克雞塊,遞給她:「拿去,你的。」
林予清愣了一下,伸出手接過:「謝謝。」
「順手買的。剛想到以前每次你看到我在吃雞塊,明明想吃還不敢要的樣子」他聲音還是懶懶的,一副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林予清看了看那包套餐加點的雞塊,忍不住握緊了一點,哼了一聲:「那你也一口都不分我。」
他微挑眉毛,似乎有點意外她敢回嘴:「行啊,現在敢說了。」
「還真的是長大了。」
他這次沒先走,等她邁出第一步,才並肩走在她身邊。
「走了。等一下還要回我家吃飯,你要來我爸媽唸了一整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