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準備要搭機回台的那天晚上,
發了一則限時動態。
是教堂前的石階,整齊地擺滿蠟燭,一地微光,像一場靜默的祈禱。
沒有自拍,沒有地標,也沒有配樂。
她什麼都沒寫,就這樣貼上去了。
他當時剛收工,打開手機看到這則限時時,心裡突然震了一下。
他本來想傳一句:「Take care.」
但看見那張照片後,卻什麼都說不出口了。
指尖停在訊息欄上。「Take care.」 這三個字,他打了又刪,刪了又打。
最後,他只是關掉螢幕,把手機丟到床頭。
他知道她要回台灣了。她沒說,但她的照片已經說完了。
他知道她不是在等他說再見,她沒有告訴他機票日期,沒有問他要不要見一面。
這不是忘記,是選擇。
她沒有責怪他,卻也沒留空間讓他再靠近。
那些蠟燭像極了她的告別儀式,柔軟而堅定。
他忽然意識到——
她不是生氣離開的,是失望了,才不吭聲地走的。
她用沉默劃出界線,讓他連一點自我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他從來沒有被這樣放下過,不是被推開,而是被悄悄放下,像被遺落在時間裡的一封信,
沒人再來翻閱。
原來她愛他的方式,不是喧鬧,而是最後一刻還在克制不讓他難堪。
她不是沒話說,是說了太多,最後一句也說不出口。
他腦中突然浮現她剛來布里斯本時的模樣——笑起來有光,講話語氣又輕又真誠,總是會
突然冒出一句:「吼唷,怎麼這樣啦~」 那是他最捨不得的聲音。
現在,卻消失在沒有聲音的照片裡。
他沒有說出口的,不只是喜歡。
是那些該保護、該珍惜、該定義的關係,他都沒有做到。
所以,他放棄了「Take care」,也放棄了打擾。
只留下這張照片,在他手機的截圖資料夾裡。
他取名 :
「最後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