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狐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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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前,胡彤剛修煉成精,學會化形,變成個小姑娘溜進城裡,在大街小巷裡好奇的亂跑。


一不注意,整個人撞上停在路旁的馬車,痛得哭出來。

「好痛喔!嗚嗚嗚!這車是怎麼回事呀!幹嘛停在這兒!討厭討厭!」

胡彤幼稚地掄起拳頭,往車輪上捶了幾下,車夫聽見動靜,從她身後一把將人拎起。

「好呀!這丫頭,居然敢破壞我們莫府的車,不要命了嗎?!」

「是這車不好!擋我的路,害我撞疼了!」

「還嘴硬!看我不教訓妳!」

正想出手,從車上傳來制止聲。

「住手。」


車門一開,一名少年從馬車下來,從車夫手上,把胡彤抱過來。

「少爺,這丫頭砸車呀!」

「她剛不是說她撞疼了嗎?怎麼不先看她傷勢如何?更何況,她力氣這麼小,能把車子砸壞了?」

「就是就是!咧~~~~」

胡彤朝車夫吐吐舌頭,後者悻悻然走回車頭,少年見女孩頭上腫了一塊,擔心地問。

「丫頭,妳頭還疼不?都腫一塊了。」

胡彤伸手摸摸那腫包,小臉皺成一團,點點頭喊疼。

「疼!還疼!」

「那妳跟我回去,我幫妳上點藥吧?」

「真的?好呀!」

胡彤見少年生得俊俏,又對她挺好的,立刻答應。


少年將她抱上車,在車裡,他自我介紹。

「我叫莫司華,妳呢?」

「我叫胡彤。」

「胡彤?真是個可愛的名字。」

「是嗎?」

「嗯,是呀!」

胡彤被稱讚,高興的忘了疼,莫司華又從一旁變出小零嘴,哄胡彤開心。

「這個好好吃喔!」

「好吃嗎?那都給妳。」

「謝謝司華哥哥。」

莫司華憐愛地摸摸小丫頭的頭,身為獨子的他,一直渴望能有個兄弟姐妹,現下有緣遇到這孩子,忍不住就想疼惜她。

「少爺,到了。」

「胡彤,來。」

莫司華小心地將胡彤抱下車,牽起她細嫩的小手,往府裡走去。


輕輕塗上藥,還不忘吹口氣,莫司華認真地替胡彤打理頭上的傷,她卻像隻毛毛蟲似的,扭來扭去,莫司華苦笑道。

「胡彤,妳不坐好,我怎麼幫妳上藥呢?」

「還沒好嗎~~我想下來!」

「快好了,再忍忍。」

終於,莫司華滿意的點點頭,讓胡彤下椅子,四處張望。

「哇~~~司華哥哥,這裡有好多書喔~~~」

胡彤見一櫃子滿滿的書,忍不住抬頭、抬頭再抬頭,差點就要往後倒,還好莫司華接得快,他笑著點點胡彤的鼻子。

「小傻瓜,差點又要撞得滿頭包,小心呀。」

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胡彤拉拉莫司華的衣袖,撒嬌地說。

「司華哥哥,可以拿一本字最少的書,借我看看嗎?」

「妳想看書,好呀。」

莫司華找了一會兒,遞了本薄薄的書給胡彤,後者滿心歡喜的回到座上,打開一看,立刻變成苦瓜臉。

「怎麼了?」

「這上頭的字我一個都不認得…」

「不要緊,我教妳。」

接過書,莫司華耐心地逐字教胡彤唸和寫,時間過得飛快,窗外的天空一下子便暗了下來,胡彤眨眨眼,依依不捨準備道別。

「司華哥哥,時候不早,我該回家了…」

「啊…是呀,天都黑了,我差人送妳回去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胡彤一驚,擺擺手,小屁股一溜就往門口跑,莫司華一把拉住她。

「等等,那我送妳去門口吧,別用跑的,小心摔跤。」

牽著莫司華溫暖的手,胡彤突然有些後悔,早知道就不要跟他這麼好,現在要走又捨不得,留下來,又怕自己露餡。


莫司華讓人開了大門,胡彤對他點點頭道謝。

「謝謝司華哥哥,我走了。」

「不謝,若還想吃點心跟學認字,可以來找我。」

胡彤聽他這麼說,眼睛一亮。

「真的嗎?!我還能再來找你嗎?!」

「當然。」

「好!那我明個兒再來!」

「好,我等妳。」



「…所以,妳就這樣和他結緣了?」

阮奶奶遞杯茶給胡彤,後者點點頭,喝口茶繼續說道。

「後來,我便常往莫府跑,莫家兩老見我也歡喜,本以為能這樣和莫郎相守一輩子...」

「結果?」

胡彤閉上眼睛,百年前生靈塗炭的景象,仍歷歷在目,她哀淒地往下說。

「莫郎十八那年,戰火四起,所有男丁皆要從軍....」



莫司華穿上戎裝,一身英氣,莫家上下卻都愁眉苦臉,尤其是莫父及莫母。

「唉…我們莫家代代單傳,好不容易拉拔大,居然…居然要去、嗚嗚嗚…」

莫母忍不住哭了出來,莫父也在一旁嘆氣,但軍令如山,又豈能不從?

「爹,娘,孩兒這是報效國家,保衛山河,是好事,若有軍功,還能替莫家爭光呢!」

「我不要你爭什麼光!我就要司華哥哥留下來陪我們!」

胡彤不依地拉著莫司華,大眼睛噙滿淚水,讓他揪心。


莫司華蹲下身來,摸摸她的頭。

「傻丫頭,乖乖聽話,替妳司華哥哥好好照顧我爹娘,等我回來。」

「…你一定會回來?」

「當然,我答應妳,拉勾?」

莫司華笑著伸出手指,和胡彤勾勾手,悄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等我回來娶妳為妻。」

胡彤驚訝地眨眨眼,但還是紅著臉,點點頭。


送走莫司華後,胡彤信守與他的承諾,每天都來莫府陪伴兩位老人家,卻沒想到,這天卻迎來令她痛心的消息…


「那日,軍中傳來莫郎戰死的消息…莫家兩老傷心過度,一病不起,臨終前,託付我,定要尋得莫郎的屍骨,帶回來安葬…我便化為狐身,在戰場上四處尋找…」

「怎知…年復一年,戰火消熄,人煙再起,我仍未找到他…」

「直至如今,我還不願放棄,想著,好吧,找不著他的身,那我也能盼著他降生吧?但…百年過去了…」

「妳還是沒找到他…」

阮奶奶看著胡彤,想不到她居然守著這份情感一直等到現在,不過,也正是這份執著,讓她成為邪魔眼中的目標。


思量了一陣,阮奶奶拍拍胡彤的手。

「丫頭,我可以幫妳找尋莫郎的下落。」

「什麼?!真的嗎?!」

「是,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妳得幫忙,守護結界。」

阮奶奶慈祥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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