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趕上公車的那天早上》
寫給還在等下一班的人
沒趕上公車的那天早上,
我沒跑,
因為早就知道,
它不會等我。
就像工作、幸福、
那個升遷名單——
我連站在起跑線的資格都沒有,
跑什麼。
車尾燈遠去,
像一道光提醒我,
人生是有車資門檻的。
站牌下,
我蹲下來,不是因為累,
是因為那裡的影子比較厚,
能暫時遮住我的透明。
沒怪鬧鐘,
它不過是社會的告密者,
準時叫醒你,
提醒你不夠好。
我有說過要買車,
能把我從「窮忙」,開到「還行」那種。
但公司沒我的停車位,
連影印機都比我有定位。
我知道自己是誰——不是員工,是耗材。
我點了根菸,
煙霧比願望實在,
至少會短暫陪你,
不問存款,不查信用分數。
我邊抽邊想,
不然買輛機車,
養條狗,
也許多了一個回家的理由。
終於,公車來了,
像是來接送一個,多活一天的意外。
我上車,刷卡,
刷出一聲「餘額不足」的鈴聲,
像生活最後一次提醒我:
你太慢、太窮、太不該還活著。
我站在車尾,
像一個自動站立的廢物,
擺盪在下一站與下一站之間,
不為目的,
只為不被看見地抵達。
窗外陽光太亮,
照得我像剛死過一輪。
我想起那句話—— 不是我沒趕上車。
是這輛人生,從來沒打算讓我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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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錯過公車,而是錯過被社會承認的資格。
這不是發洩,而是結果;幽默不是裝飾,而是防腐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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