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若瑄,把黑夜針線縫成黎明的人──加護之後的真相】
凌晨 2:08,重症病房像關掉音軌的影片──只剩監護器「嘀—嘀—」提醒我:一分鐘不能慢半拍。推完最後一瓶點滴,我在護理站記下時間:再過五十二分鐘,王伯伯的血氧就要複測。
九年下來,這支鉛筆在我手裡磨到只剩三公分。
病房外的「消失名單」
交班前,我習慣滑一下群組。昨晚又跳出一句:「姊們,我掛了。」不是病人──是小安,三年前同梯的夜班搭檔。上個月是小敏、再之前是阿庭。六十天,病房流失了三張熟悉的背影。她們走的理由出奇一致:
- 「熬不住輪班,心跳不正常。」
- 「薪水不漲,房租卻年年漲。」
- 「被家屬指著鼻子罵:‘打針像練手’。」
護理系招生連年不足,畢業生又有三成直接改行──計算下來,每留下來的一個人,都在填別人兩倍的缺。病床不會因此減半,聲音卻因人手不足而拉高:按鈴頻率、脈搏警報、家屬質疑的音量,樣樣上升。
看不見的傷口
心理的夾層
二十歲的車禍少女斷了氣,母親撲向我嚎啕:「妳為什麼不救活她?」我被抓住袖口,全身僵硬──醫療紀錄上寫著七次除顫與十二支強心針,可在她眼裡,我只是一個「失敗的按鈴人」。 回家洗澡時,我聽見水流撞擊磁磚,腦海卻回放母親的哭喊。那晚,我把蓮蓬頭關了又開,直到清晨五點,才勉強說服自己:下一班還是得上。
系統的沙礫
值班表永遠缺人,只能「補休抵加班」。補休排不進去,就變成無形工時;手寫文件改電子系統,卻需要雙重輸入──時間不是省了,而是被重複掏空。 半夜 3 點,病人家屬遞來表格要我簽收,說:「早點處理方便保險。」我看一眼病房,另一張床的警報燈正亮。忙完回到護理站,表格已被拍照上網:「護理師愛理不理。」點讚數比我的心率還高。
為什麼還沒離開?
王伯伯拔管出院那天,家屬遞給我一張卡片,字跡歪斜卻清晰:「謝謝妳守過最長的一夜。」還有實習生第一次抽血成功,眼裡盛滿星光:「學姊,我做到了!」我忽然明白,自己的存在像病房那盞夜燈──不一定照亮全身,但足以讓人不被暗影絆倒。 也許,這些小小的光點能黏住裂縫,讓我再撐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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