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
我明明不是什麼樂團人,但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因為Netflix突然上架了一齣化石級日劇—交響情人夢,整個空氣都跟著被點燃。本來只是無聊點開,結果被長谷川一眼掃到:「這你也看?」
我原本有點心虛,沒想到他不屑完還自曝:「我追到第七集了,千秋那段飛行恐懼症拍得比我二十幾年人生還要精彩。」於是午休從買便當變成拼命刷劇,下班回家訊息也從「案子有進度嗎」變成「今天拉赫曼尼諾夫那段你看了沒?」
經過了幾天我終於忍不住說:「千秋學長真的是完美人設欸。」
長谷川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你是說又高又帥會煮飯還會指揮,隨便一罵女主角就回去關起來狂練那種?」
我點頭,順便自嘲:「野田妹那種戀愛方式,好像某種隱性人格扳機欸,一邊被虐一邊覺得幸福得要死。」
長谷川笑了一聲:「你不是野田妹,你是職場版女主角,偶爾被人丟兩句狠話就興奮得跟什麼似的。」長谷川好樣的,真對,說得真對。我好像瞬間裸體一樣。
我說:「那你咧,你是哪個角色?」
他一邊轉筆一邊慢條斯理說:「廢話,我一定是A團的小提琴首席啊!」
我裝模作樣丟他一顆便條紙球,心想,以長谷川的氣勢,首席絕對當仁不讓,但他絕對不是那種會被千秋學長揪在路上走的那種類型。
有天阿陶傳訊息問:「週末要不要去貓空散步?」
我看著手機,想起阿陶陽光的笑容和柔和的語氣,那種陪你過日子的人設,無懈可擊。但腦海裡閃過的,卻是戴著假髮演外國指揮家竹中直人對著千秋學長說:「我可沒辦法忍受平庸啊!」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瘋了,一個老掉牙日劇,居然能在我腦子裡種下一整片焦慮。
我望著天花板,發現那盞燈泡有點閃爍。忽然有種微妙的感覺——也許我們根本都不是什麼千秋、也不是野田妹,而是被日劇洗腦的普通社畜。只是偶爾被某些情節提醒,日子還可以更不一樣一點。
那天我沒回阿陶,打開Netflix繼續追第十一集,長谷川順手丟我一瓶7-11綠茶:「來,社畜特調,不用花錢飛去巴黎,窮人也能偽裝有理想。」
我笑出來,以一個求婚的口氣問長谷川:「我們去巴黎吧!」
長谷川笑到倒在沙發上,當天晚上我們就訂了機票。
我們喝著便宜綠茶,批評著螢幕上的天才主角,然後在深夜裡偷偷想著,也許我們能活得不只是一個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