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粹娛樂,總之是練筆用,大綱文。以新詩與微小說創作類似童話的故事,描述一個孩子的幻想冒險,很抽象和意識流,但感覺很有趣。

《小莫的島嶼》
窗戶外一陣呢喃,如濤聲在天地間旋轉。我睜著眼做夢,直到月光牽我到窗邊。
當著一尊雕像的,牆上的影子先轉頭問:「故事開始了嗎?」
我探頭一看——大海正發著光。
1.
我的腳下如此枯竭
有如孤島被遺落在荒涼的界線上,空空如也
焚化的視線也尋不回虛無的光
絢爛鮮豔的暖包不住
另一邊晶瑩剔透的冷
在死地召回跳動的體質之時
去聽無聲,脈動劃過天際
我以此落下呼喚的種子
遙遠的海平面是小島的搖籃,小小的島蒐集了豐富的色彩。這裡有一座矮矮的山、一片池塘和一個平原,是色彩的家園。
那座山丘被鮮豔的暖擁抱著,還有更多花朵聚集在這裡。鮮紅的玫瑰最高傲;鬱金香總是聚在一起談天說地;向日葵展開金黃的花瓣,整天曬著日光浴。它們很愛熱鬧,總是會為了比誰更美而吵,也很快和好如初,一起綻放美麗。
另一邊的平原蓋著雪花棉被,晶瑩剔透。寧靜的雪地上有一棟圓頂的雪屋,旁邊站著一個小小的安靜雪人,那是小影的家,它是一個灰色的影子,小影已經在島上住了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裡雖然沒有活潑的花朵,不過雪屋對面長著一棵高聳的杜鵑樹,葉子隨風搖曳,總是發出「莎莎」聲,與小影聊天。
雪地很安靜,適合與星辰聊天、說著床邊故事,也適合進入夢境探險。溫柔的天空和大地照顧著這一切,他們知道許多來自遠方的故事,每當夜晚降臨,他們會說著故事,陪伴大家沉沉入睡,直到太陽再次升起。
2.
尖端矗立,鬱
高聳以奼紫嫣紅層層覆蓋
陵線垂閉起來,抹上一層嵐
夜落在晨曦的黃當中
每一撮雲霧裡的水滴都在沾濕眼線
影子登上尖端,望遠
遠方究竟有什麼?
金黃瀑布落入飄搖的孤島
落向鮮豔
落向剔透
落進無盡的波浪
回了喧鬧的地平線
望一眼濃墨的季節
聽一聲山與風與地平線的重唱
說一句韻尾終曲,此刻
這樣的景是為了看見我們
而存在的吧?
當早上時,太陽的光會叫醒島上的大家。天空說:「今天是個好天氣。」
小影出門第一件事,就是跟雪屋旁邊的雪人道早安:「白球,早安。」
但是雪人卻不會回應它,因為那只是一個雪人。小影又抱了抱門口的一棵大樹:「小樹,早安。」
小樹是一棵杜鵑樹,雖然被叫這個名字,其實它是一棵特別的大樹,生長在雪地上,長得又高又美麗,捧著好多粉色的花朵,發出「莎莎」聲,它也說著早安。花朵落下,為雪地點上腮紅。
池塘邊,小影要來跟游泳的星辰打招呼。池塘在兩種色彩的中間,水中游動著許多星辰,發出一閃一閃的微光。但星星也不會跟小影聊天,只喜歡在水中互相追逐,小影只能在岸邊看著星辰嬉戲,想像他們的歡樂。
山坡上,小影與花朵們聊著天,有時他們會討論今天哪朵花綻放得最美,有時花朵們會在風的歌聲中跳舞。風的歌聲很好聽,每個人都喜歡聽它唱歌,還有帶著大喇叭的牽牛花一起伴奏,花朵們幾乎每天都會舉辦音樂會,在無憂無慮中度過每一天。
山頂上,小影詢問天空有沒有遠方的故事,它希望總有一天也去遠方尋找故事。天空有很多故事,它有時會說另一個地方也有棵大樹在慢慢成長,支撐著一個世界:有時會說海底下有著壯觀的城堡,曾經很繁華,但如今已經空無一人;有時會說在某個地方有一個美麗的城市,被漂亮的石頭穹頂包覆著。
海岸邊,小影會聽海浪的聲音,看著太陽慢慢沉入海中,照亮大海,然後星星和月亮會跳出海面,飛到天空。
島嶼的一天就這麼過完了。夜晚,小影會回到雪屋,跟雪人和杜鵑樹說晚安:「白球、小樹,晚安。」
雪屋中聚滿著溫暖,島嶼會溫柔地唱著晚安曲。小影躺在軟綿綿的被窩中,聽著島嶼輕輕的心跳聲,迎接第二天的到來。每天總是如此。
3.
當一座小島
成為遼闊當中的一處終點
祂在等待誰?
如果一座小島
是一隻遨遊四海的鯨魚
祂會去往何方?
要是一座島嶼
深埋著寂寞的心臟
祂會為誰而脈動?
海平面之間連接著一個無限
升起另一隻會飛翔的鯤鯓
漂流著、推波著、漫遊著
小舟與浪花一同
在展翅的鰭上翻騰著、晃蕩著、依靠著
泡沫撫過粗糙的輪廓
從來不帶著迷茫
沿著歲月
是炙熱融化了漂泊的血液
一步步走過海浪、沙灘、樹林、群山
突然地
一聲島嶼的脈動乍現
聽見千萬年的迴響正在呼喚
聽說,每個小孩都有屬於自己的島嶼,在他們與爸爸媽媽見面之前,都會在自己的島嶼上遊玩,與小島聊天作伴。直到有天,一艘小船漂來海邊,準備載著孩子前往神奇的海上探險。
星星和月亮在海中游泳,天空牽著波浪轉動,白色的帆被風輕輕地吹,送孩子來與爸爸媽媽見面。偷偷地說,爸爸媽媽以前也是從島嶼搭著小船過來的,只是他們忘記了,忘了很多的事情。
如果問一個孩子是從哪裡來的,孩子會說:「我是從一座小島上,搭著小船,慢慢漂,漂到爸爸媽媽身邊的。」這表示,孩子還記得與島嶼的約定。
這座島上以前也住著一個孩子,叫做小莫,是小影最好的朋友。那時候,島嶼上什麼都沒有,小莫只能每天跟島嶼聊天,充滿好奇的小莫常常會問島嶼:「島嶼,你是怎麼出生的?」
俏皮的島嶼總是有不一樣的答案:「我之前一直在海面上游泳,游著游著就累了,站在原地休息,結果不小心休息太久,腳黏在地上了。」
「每個島嶼小時候都長在鯨魚背上,直到長大後,鯨魚背不動了,就會把島嶼放下,我就在這裡了。」
「海底下會長出巨大的樹木,一直長到天空,有天大樹倒下了,只剩下樹根變成了島嶼。」
4.
順天空的輪轉
磨出一地的鮮豔和剔透
「我喜歡很多色彩。」
風穿出這條曲折的路
我也走在路上跟隨陽光
淋了滿身春天的氣味
冷暖的線不規則地交織
風說著,雨蓄滿了一池青綠
影子,那是第三人稱。它說
看見角落在活著他們的道路
我還不習慣在荒蕪中迎接時間
但時間會來
樹苗在地底,不會再猶豫了吧?
有一天,小船來了,小莫開心極了:「島嶼,我要去探險了!」
島嶼為小莫感到高興,他們訂下一個約定——要常常回來陪伴小島。因為當孩子離開時,島嶼也會感到孤單,所以每個孩子都和自己的小島都做了約定。
小莫的房間有扇神奇的窗戶,白天時,窗外是種滿盆栽的陽台,還有高高低低的房子。到了晚上,窗外變成大海,小帆船會停在窗邊,帶著小莫往返島嶼。
島嶼許下願望,希望光禿禿的山坡可以變得繽紛,爸爸媽媽愛種盆栽,小莫就帶著許多種子來裝飾島嶼。種子們像小麻雀一樣嘰嘰喳喳,興奮地在山丘上奔跑,最後找到舒適的位置睡覺。
小莫很好奇,問著島嶼和天空:「種子什麼時候會醒來?」
天空見多識廣,回答:「天空會隨著大海的流動一直轉圈,把種子的芽轉出土壤。」
流浪的風聽說小莫的島上有種子,帶著雲朵來拜訪。雲朵降下雨水,送上祝福,唱著:「輕輕落下的雨~滋潤土壤~種子懷著無限的夢想~等待時間的成長~」
小莫慢慢等著,等到天空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月亮和太陽還在不斷追逐。種子發芽了,長出花苞,雨水在島上堆積出小小的池塘,還為平原蓋上白茫茫的被子。
小莫又等著許久,等到她去了又回,回了又去,身高也長高了不少。終於,各種顏色的玫瑰、鬱金香開花了,長成又漂亮又驕傲的花朵們,小小的島上出現不同的色彩。
5.
怎麼聽見風的語言
風囂,總會傾斜進低矮的籬笆
然後鑽進狹窄的生活中輕輕摩擦
帶進一席溫潤的溼氣
帶進一聲乾燥的回響
也會帶進無數的種子,輕輕放在這裡
讓翻滾的泥土孵育
很快地,悄悄輕輕地離去
風離開的,時間帶不走
這裡能成為花園吧?
在美麗成長茁壯之後
時間留不下的,風會回來
等待下次的輪轉
再去聽聽它們的訴說
風會帶著來生,繼續飛揚
風是到處旅行的流浪者,常常送來其他島嶼的種子,也要把島上的種子帶到其他地方,認識新朋友。
這天,風把雲推到島上,給山丘滋潤一陣綿綿細雨。風和花朵們舉辦一場音樂會,歡迎和送別種子。
平原也跟著下起一場雪,小影坐在雪屋邊,陪著白球和小樹聆聽遠處的音樂會。小影說:「現在花朵們為種子舉辦歡迎和送別,但其實在以前,花朵們很討厭新來的種子。」
很久很久以前,小莫想讓島嶼添增更多繽紛,也想讓花朵結交新朋友,她帶來更多的種子。種子們嘰嘰喳喳討論著,尋找可以成長的好地方。但玫瑰和鬱金香們卻說:「我們不要新朋友!」
花朵們竟然凶巴巴地趕走種子,種子們害怕又難過,不知道花朵為什麼要對它們這麼兇。島嶼生氣了,責罵花朵:「你們怎麼可以排擠這些種子!」
玫瑰覺得種子又小又不好看,配不上漂亮的花朵;鬱金香感到擔心,覺得種子長出更漂亮的花之後,小莫就不會理它們了;還有更多花朵,是跟著一起附和的。花朵們紛紛抱怨著,讓小莫和小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到處奔波的風聽到小莫的島上吵吵鬧鬧的,發現原來是花朵們為了趕走種子在大叫,調皮搗蛋的風不喜歡這種吵鬧,拉著雲過來了。
風一口氣把花朵們吹得東倒西歪,還帶來一陣大雨,淋濕生氣的大家。不但如此,風還撒下不同的種子,將小莫原本帶來的種子們一併捲走。
看到大家都被淋濕後,風還開心得邊跑邊唱:「生氣氣~落湯雞~我走啦,帶著種子去旅行~」
島嶼和天空很生氣,責罵風:「怎麼在這麼嚴肅的時候來搗亂!」
小莫追不上風,也生氣問著:「為什麼要帶走種子?」
風雖然調皮,但也是小莫的朋友,它馬上道歉:「我要帶著種子去遠方旅行,去其他孩子的島嶼遊玩,也把那邊的種子帶過來,讓大家都有新朋友。」
種子聽到可以去另一座的島嶼玩,原本驚嚇的心情立刻轉變成興奮,等不及要去認識新朋友。風帶來的種子也此起彼落說著自己來自哪裡,一陣熱鬧。
花朵們更加生氣了,風不但把它們亂吹一通,還帶來更多不同地方的種子。但自由自在的風不理會生氣的花,唱著:「我看過把新朋友趕走的島~是光禿禿的島~愛生氣的花~也是從種子長成的花~變得好孤單~沒有人欣賞~」
風的歌聲很好聽,安撫了島嶼和小莫,島嶼也忍不住哼唱起來:「不想變得光禿禿~」
這麼一聽,花朵們羞得低下頭,害怕讓整個小島失去色彩,新來的種子們就這樣哼著歌,紛紛去尋找成長的小窩。風又說:「我帶來牽牛花的種子過來,它們有大喇叭,喜歡演奏音樂,大家以後可以一起唱歌跳舞。」
小莫聽了,感到高興不已,音樂是帶來歡笑的泉源。花朵們也喜歡跳舞,保證以後都不會排擠新朋友。小莫也向花朵們保證,不會因為新朋友的出現就忘記它們。
風繼續唱著:「讓美麗成長茁壯~等待風回來繼續飛揚~」
風帶著種子離開了,很快又會帶著其他種子過來,日復一日,讓島上變成現在這樣的熱鬧。
6.
我需要一個可以做夢的地方
在這逐漸悶熱的呼吸中
我需要一個聲音
在夜深之間以蟬噪裹住
無論何時,都有個離不開的童年在這裡
納涼。我幻想有個盛夏裡的雪屋
(就在那株樹苗旁邊)
仲夏夜總是美的
那裡有滿天的珍珠和一枚又大又圓的銀幣
但只有小手能摘取
富有。荒蕪不習慣哀愁
那些年總是美的
那些年……
當跑走的時間不再美麗
那小小的雪屋,我只能從窗口留住
拾取被遺落的小房間變成我的職責
這裡適合做夢
影子會問:
「有撿到什麼床邊故事嗎?」
大家都知道,小影是個灰色的影子,平時都不太愛說話,在爸爸媽媽面前特別乖巧。但它卻很喜歡許多色彩,看著小島變得繽紛歡樂,小影說:「我想要定居在島上。」
小莫知道當她離開之後,島嶼上的一切就會睡著,因為這裡沒有人可以陪島嶼和花朵們聊天、遊玩和探索。
每當小莫踏上島嶼時,她總是會聽到一聲跳動的聲音,是小島醒來了,悅耳的心跳聲劃過天際,也喚醒星空、花草與雪地。等到白天,太陽會呼叫小莫醒來,她還是要搭著小帆船回去房間。
由於擔心沒有人可以陪伴小島,沒有人可以在雪地上跑步,會幫花朵們勸架。小影決定留下來,住在島上。它特別喜歡在雪地上遊玩,與小莫一起打雪仗、蓋雪屋。
雪屋就是那時候蓋好的,小影住在這裡,每天晚上都能聽島嶼和天空的床邊故事,與滿天的星星聊天。
它本來希望可以在雪地上種出花草,但花朵們都說了:「花朵是怕冷的,我們不能住在雪地上。」
雪花也不能過去草地上,不然就會化成水,消失無蹤。小影覺得很可惜,它很希望讓白色的雪地上出現繽紛。
這時候,一棵樹苗來到島嶼上,就是杜鵑樹「小樹」。杜鵑樹和小影一樣喜歡安靜,看到寂靜的雪地時,小樹將自己種在雪地上,說:「我想在雪地上成長,再次成為開滿花的大樹。」
為了讓雪地上更加豐富,小莫和小影一起做了一個小雪人。兩顆雪球疊起來,裝上一根胡蘿蔔鼻子和幾顆石頭,最後,小莫為它戴上了一個紫色的耳機,叫做白球。
「白球,早安。」小影每天都會跟白球打招呼,把一天碰到的事情跟白球說,但雪人永遠不會回應,因為它只是個雪人。
今天下雪了
發現這片荒蕪完成最後的浪漫
豎起耳朵,寂靜而發芽的呼喚
與緩慢飄落的聲響在磨當中
雪與樹梢終於接了吻
我只是有些自己的堅持
堅持有些地方仍需要荒蕪來翻滾雪白的浪漫
影子與那隻雪人正相互凝視
它不會說話,但石子眼總能看得很清楚
它總是憂愁的,眼淚的苦不是落雪的苦
但適合存釀
離開之前
在成長把死地召回來之前
雪人不說話
我任由風把最後的我帶走
以此填滿腳下的枯竭
7.
我到水池漫遊
匯集鏡面照透真實的貧瘠
匯集畫布描繪土地上的異色
匯集天空分享的一角來種植
夜晚。滿了一池點點的星
孤島中的水池
擴展在空盪的邊界線
原來漩渦會在夏季大三角之間
魚兒啄食銀河裡的道路
光,用時間玩轉出一些浮游
總是習慣抬頭去看無邊無際之人
影子以凝視代替呼喚
側耳那頭,傾聽線的另一端
才發現,原來虛無才是我的風景
原來我腳下,不再貧瘠
這天夜晚,小影睡不著,因為它聽到一些細微的聲音,好像有誰在說著悄悄話。小樹搖頭,並不是他。而白球,只是個雪人,不會說話。
小影決定去尋找聲音的來源。它很少在晚上出門,這一走出去才發現,夜空多麼美麗。
這晴朗的夜晚,天空安靜地睡著,懷中擁抱滿天的星星,枕頭是彎彎的弦月。遠處一道發光的河從海中流向天空,不斷地流,最後流向另一邊的盡頭。
小影又仔細聽了聽,聲音不是來自天空,而是在島上。循著聲音的來源,小影最後停在池塘邊。原來,是池塘中的星星在說悄悄話。
這片池塘在充滿色彩的島上並不明顯,但卻像鏡子一樣,蒐集了許多色彩。天空照在水面,水中的星星像魚一樣活潑游著。究竟是天空的一角流進池塘裡,還是水中的魚飛到了天空呢?
小影想起以前,天空的星辰和池塘的小星星們並不一樣,因為這些星星魚是它和小莫親手製作的。
那時候,小莫長高很多,也學到很多東西。看著空蕩蕩的水在流動,她問著島嶼:「島嶼,湖中什麼都沒有,你想要在湖中養什麼呢?」
島嶼告訴她:「我想在湖中養一片星空,讓星星在這裡游泳。」
小莫一聽,就問了天空:「天空,星星可以下來池塘嗎?」
然而,星辰們都拒絕了,因為這個池塘太小,天上的星星不喜歡擁擠的地方。小影覺得很可惜,如果有星星可以來池塘游泳,一定會變得很漂亮。
這時,小莫想到一個辦法,她從家裡帶了好多紙條過來,與小影一起摺紙。首先,先在一端打一個小結。剩下的部分慢慢沿著打結的形狀折過去,收尾向內塞進紙的縫隙內。最後,在角跟角之間壓一下,星星就出來了!
她們折了滿滿一罐的星星,天空看了,很喜歡這些紙星星,說:「我讓它們在水中游泳吧!」
隨著天空的話語,紙星星發出一閃一閃的光芒,似乎醒過來了。星星們發出竊竊私語,就跳了出來,蹦蹦跳地「撲通」進水池中,池塘變成小小的星空。看到池塘變得豐富,島嶼也很高興,答應小莫會珍惜這些星星魚。
這些星星會發出很小的聲音,根本聽不清楚它們說著什麼話。小莫問:「島嶼,紙星星在說什麼?」
島嶼傾聽著,回答:「它們在說,謝謝小莫,讓它們來到這片池塘。」
能夠有這些回憶,是小影覺得最開心的事。
8.
今夜把潮聲吵醒了
喚醒孤島
在望向未知之前
深海只想從寂靜中復甦
我就這樣站在碼頭聽著也好
魚兒翻騰的白浪
是時序中最浪漫的滔
可惜沒有小舟一起沉睡
只有沉淪的巨輪在鳴叫
影子就這樣站在渺小的碼頭就好
也許會在什麼時候
我也會成為那邊的未知
終會,那天到來……
潮聲在今晚很喧囂
這個夜晚,歡樂的魚兒圍繞著天上星團的倒影。當它們看到小影時,都聚集過來,發出細細的私語,好像是有什麼話要說似的。
小影蹲下來仔細地聽著星星魚的悄悄話。它們小聲地說著:「小莫還會回來嗎?」
這個問題讓小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小莫已經好久沒有回來島上了。不只是星星,其實連島嶼、花朵和小影自己,都在想著小莫怎麼不回來了,都在想著,她是不是忘記了?
只有天空和風沒有疑問,它們已經看過很多孩子忘記島嶼的約定,很久沒有回來了,它們欣然接受小莫的離開。但小影始終不認為小莫忘記了,因為,它始終是小莫的一部分。
小影在池塘邊待了很久,待到弦月和星辰再次落入海中,太陽的光又敲醒島嶼上的大家,島嶼和花朵們都起床了。島嶼醒來,看到小影站在池塘邊,問著:「小影,怎麼了?」
小影一抬頭,就看到遠處山坡上滿滿的花朵,看到雪地上居住已久的雪屋,還有陪伴自己已久的雪人和小樹。它發現,這座曾經光禿禿的島嶼,現在竟然是那麼豐富,那麼多彩。在這期間,小影老是望著遠方,等待小莫的到來,現在,它下了一個決定。
小影對島嶼說:「我想要去找小莫。」
防不勝防 浮起的亮
大海緊閉起眼睛
我隨著月光的沉下回到小小的房間
閉起雙眼結束這場夢吧
牆上的影子又問了
「故事結束了嗎?」
9.
今天下雪了
茫茫遮蓋所有容貌
在地平線的盡頭
影子決定要去那一頭的邊界
離開自己舒適的雪屋
杜鵑樹片片粉刷大地
早已分不清是自然的規則
還是為影子做出的送別
那位為我們看著天地的雪人
一言不發流下淚
(白球,抱歉,你只能留下來了)
還在雪屋好好收著,存釀
(希望還有誰能來)
今天下雪了,輕柔飄落的聲音
為這片陳舊之地演奏一點生機
夜晚,以淚拌炒落花
加上微風和海調味
一起燒熟了,痛飲一番
明日就走
「我們一起走吧!」小樹會陪著小影。
小影決定離開,它有好多心情要跟小莫說,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還有島嶼、天空和小樹也有很多話想跟小莫說,它就寫下一封信,到時候要交給小莫。
因為怕花朵會難過,它拜託島嶼保密,讓花朵們在無憂無慮中綻放。島嶼答應了:「祝你盡早找到小莫。」
天空知道小影要離開,也說:「遠方還有很多故事,你就去看看吧!」
風送來一艘小船,也送來一場雪,當作送別。白雪很輕柔地為平原蓋上棉被,也為寂靜的平原演奏一曲。茫茫白雪遮蓋送別時的平靜,小影最後與雪屋、白球和小樹道別,表示自己要去海平面的另一邊。
杜鵑樹為島嶼落下粉花,難過發出聲音:「我們留在彼此的記憶中。」
白球就跟往常一樣,一言不發,但這次,它流下眼淚。小影說著:「白球,抱歉,你只能留下來了,我明日就走。」
一到白天,陽光把大家叫醒,小影和小樹也搭上小帆船。照著以前的記憶,前往小莫離開的方向航行,離開島嶼,還有天空會一直陪伴他們,天空說:「神奇的大海有很多未知的地方。」
10.
畫布留了一片白
好留下存在的痕跡
影子有些模糊的灰
小船是生命的綠
離開雪人和舒適的小小雪屋
走入另一邊的一片空間
它向世間發出疑問
迷霧有些未知的蒼
區塊之間交織
腳印茫然至盡頭
左腳在往前
右腳卻還尋找著方向
腳印清晰地印在雪白的區塊間
卻無法向誰傳達途徑
影子成為了「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先驅
在不安定中做著銀的願望
但願那一頭的秘密
還有誰能跟它一樣擁有期待
還有誰,能對它懷著期待?
眼前,畫布染上了另一個顏色
一抹波浪
小影和小樹期待又緊張,希望在尋找小莫的時候,還能看到這世上有不同的色彩。
才離開沒多久,他們進入了一段迷霧區,這裡天空看不見他們,只有海浪聲圍繞在身邊。小樹帶著悲傷:「我不喜歡迷霧,什麼都看不到。」
不過小影並不害怕:「這片迷霧像一片畫布,白茫茫什麼都還沒有畫上,這就是未知的顏色吧?」
這麼聽了,小樹看著周圍,才笑說:「小影很適合這片白布,留下自己清晰的存在。」
不知道迷霧中還有什麼,他們彼此討論,小影想像著:「會不會有大怪物在霧中伺機而動?」
小樹:「也許迷霧過去後,有一座很漂亮的島,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孩子?」
「也許小莫的窗戶就在霧中?」
帶著茫然和想像,小影依舊往前方航行。
誰在呼吸
我看見影子的背影
看見湧動的寒風圍成一個圓
我一步走過
發現原來天際線是那麼遙遠
它與冷卻的初始完美融合著
小舟會為了尋找它
輕輕晃過細水
晃過不知道被淘去多少的歲月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天空終於磨出了時間的凜冽
直到雪片與樹梢親吻
我聽見荒蕪再次發出一聲心跳
11.
夜晚與波浪,還有隨波逐流的小舟沉睡著
羅列星辰,鯨鯊背上承載古老的光輝
讓宇宙也能在海中翻騰
體會那時而溫婉,時而狂野——
絕美的幽境
擺尾的浪漫穿梭在白浪中
鯨豚凝聚起血脈的依靠
與陸上生物和平共處
仍然是牠們傳承至今的記憶
生命的出路何所在
無限的細語混合進暖碰撞涼的泡沫
一萬呎的寧靜中是用長時間的溫度所構成
一波交疊一波的漩渦
「愛」投向了浪潮
夜幕與深海剛好相合
小舟上的影子並不知道
這世間的千變萬化是怎麼過來的
濤聲怎麼變得如此滄桑
浪懷著惆悵將小舟推走
所有人都說真愛
所有人都把一切推給大海
曾經有個汙濁的潮流趨勢
卻在曾幾何時一切都沒有了
遠遠地,只有星空看到「愛」流動的身影
很快,霧散去了,是一片夜晚的海,為畫布染上另一個顏色。原來天空等著小船出來,竟然等到睡著了。
小樹:「夜晚很美。」
小影很少看過夜空,也很少看過夜晚的大海,只知道夜晚到來時,太陽會落到海中。此時的大海會被下沉的太陽照亮,出現好多魚影和波浪,好像是在飛舞的樣子。
夜晚和大海的顏色很相合,難怪太陽、月亮和星辰會在這裡游泳。小影想到,會不會有可能,有時候海中的魚也會不小心游到天上吧?
小影:「我想告訴小莫這片風景。」
小樹:「她一定會很喜歡的。」
「我也很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想知道她為什麼這麼久了都沒回來?」
「我們很快就會見到她了。」
這時候,一隻鯨鯊路過船邊,張大嘴巴在海中散步,牠的身形好大,讓小船帆看起來變得好小。傳說,當天上的星辰不再發光,它們會掉到海中,然後由鯨鯊把它們背起來,帶到海中的每個地方,讓星辰也能在海中悠遊。
看到鯨鯊的星辰,小影忍不住問了:「你好,你知道一個叫小莫的孩子嗎,我想要尋找她的窗戶!」
鯨鯊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帆船,然後慢慢往一個方向游去,牠的波浪推動了帆船,帶領小影前往目的地。
很久以前,小莫說了這樣的事:「我發現了一件事情。」
「發現了什麼?」小影很好奇。
小莫說著:「我發現星星不再去海中了,太陽也不會照亮大海了。」
小影很驚訝,它不斷地想著這是什麼意思。孩子問著小影:「小影,如果有天我不會再看到大海,我該怎麼回來呢?」
小樹呼喚回小影:「想起以前了?」
那時,小影不懂小莫的意思,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小影有些擔心,想著之後如果碰到小莫,該告訴她什麼樣的答案?要是無法見到小莫,她該何去何從?
小樹:「我們彼此有著牽繫,只要別忘記這份牽繫,就還有見面的可能。」
「如果忘了呢?」
小樹伸出手:「存在過的記憶不會消失,時間雖然會走,但也總是留下痕跡。」
小影握住他的手,讓小船繼續飄盪著。
12.
當一盞孤燈浮起
一葉扁舟朝著盡頭那條線飄蕩
等待濤聲的粼粼指引
聽潮,影沉沉落落地掀翻了一滔滔的白痕
風呼嘯,推波著天地間的孤帆
以及扁舟上的影
浮光中浪出了一處
深深的寂寥
低頭一探才發現
海水已鑲嵌在鋼鐵水泥間
塔尖閃起自己的光
是在等著誰歸來?
「有誰在嗎?」
回應的,只剩下浪潮與翻騰的魚群
影子對自我提出了疑問
原本是茫然的走向
漸漸沉默的沉沒
無奈只好飄走,獨留塔尖無聲傾訴
「咚」的一聲,帆船碰到東西。小影定眼一看,海面上竟然飄著一扇窗戶,窗戶的另一邊,是一個房間。
到了!鯨鯊把帆船送到了目的地後,牠擺著尾,繼續帶著星辰游向遠方。
小影看向窗戶裡面,一個背影坐在書桌邊,是小莫,她長大了很多,但是在房間裡卻好像很小的樣子。檯燈是唯一的發光物,像太陽一樣照著小莫,桌上堆著許多書。
小樹:「她長大了。」
小影抬起手,想要敲敲窗戶告訴小莫,大海在這裡。但是,小影想了一想,還是放下手。
小樹問了:「為什麼不敲敲窗戶,也許小莫可以聽到?」
小影搖了搖頭,它是小莫留在這裡的影子,它很清楚即使敲了窗戶,小莫現在也聽不到大海和帆船的聲音。
「小莫只是忘記了……但我相信,她總有一天會想起來,這裡還有屬於她的秘密基地。」小影說著,把信封放到窗戶的縫隙中。希望小莫可以看到信封。
小樹溫柔地問:「那麼,你現在想要去哪裡?」
「我想……」小影看著長大的孩子,又望向另一邊的海平面,還是那麼遙遠。它決定:「我想去尋找遠方的故事。」
小樹:「我們一起走吧!」
此時,太陽快要從海面下跳出來,月亮和星星也要落到海中,成為游泳的魚兒,他們也會繼續陪伴小影。
也許有天,小莫會偶然想起來,回頭看看窗外。
帆船繞過了窗戶,繼續航行著。
某處正脈動,一抹鮮明的呼吸
在杳無人煙的荒蕪中
依然嚮往著前進
搖曳的殘影發出稀疏細語……
開始了!
影從文字中誕生
文字從影子中誕生
小舟繼續搖擺
在下一頁開始之前
還沒茁壯,繼續等待吧
某處的脈動正在鮮明
萬物發出竊竊細語
「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