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公園的鴨鴨
帥妞理髮廳
傍晚六點左右，高高瘦瘦的李奕縉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
伸手拉開玻璃紗門，竄入鼻子裡的是熟悉的髮廊各式清潔用品的香味，
還有一絲從後頭飯桌幾不可聞的飯菜香。
知道媽媽下午五點半就收攤，不再接客人，刻意選在六點上下到家的他，
內心裡自然有自己的小期望，
入內關上玻璃門、紗門後，重新提起滿手禮物的他，
聲音愉悅的喊著
『我回來了，有帶禮物唷，妳們要不要吃。』
聽到哥哥回家，李彥彥原本飯後在她小隔間裡昏昏欲睡的玩著手機，
突然一個激凌醒了過來，拉高聲音推開小隔間房門
『小歐你回來了！』像隻小狗的她，蹦蹦跳跳的衝了出去。
做為妹妹的李彥彥，知道哥哥打從高中時代就喜歡日本動畫哈姆太郎，
她刻意用裡頭人物小歐代稱他。
『哇！你怎麼買這麼多東西回來，媽看到又會唸你了。』
嘴上說著，手卻是很老實的接過大小袋子，放在理髮廳的桌子上頭。
李奕縉坐在長板椅上，臉上帶著笑容
『妳會餓就先吃一點，我買了很多法國捲，有芋頭跟巧克力布丁的，
妳跟媽可以吃得開心。』
聽到哥哥居然買了法式捲，李彥彥的眼睛冒出光來，
她看了看提袋的樣式，一張小嘴忍不住叫了出來
『是致菓商行的！哥那很難買耶，
你去買這些不就花了好幾個小時在那邊等？』
知道致菓行的東西是TZ市出了名的難排，就連當地人，
想要買到的話，照慣例都得五點就到街上排隊，
若時間到了下午那更是不排個三、四小時是不可能輪到的。
數學不好的李彥彥，扳著短短的指頭算著
『哥你現在回家，這不就下午兩、三點就開始排隊了嗎？』
『差不多，沒差啦，回來看妳們當然要準備一下，
我那麼久沒回來了，妳們吃得喜歡比較重要。』
說著李奕縉知道李彥彥怕先動手拆開會被媽媽唸，
他伸手從袋裡抽出一條帶有淡綠色花紋的盒子，
將蛋糕打開來放桌上。
『抹茶起司，知道妳喜歡吃這個，袋子裡面有塑膠刀還有小盤子，
妳拿過來給我。』
看到哥哥這麼善解人意，接下蛋糕的李彥彥，拿著沾有抹茶粉的蛋糕，
輕輕地咬了一口，扎實不過分鬆軟的內層，伴隨著厚厚的起司香，
連帶著抹茶特有的清淡苦味，舌頭攪動的瞬間，
甜鹹香醇味道層次依次綻開，一下子勾起她的食慾，
吧喳、吧喳，停不下來的她，嘴巴張得老大，
沒幾口就吃完了手裡的一圈。
『欸！哥這蛋糕未免太好吃了吧，我之前去北部上課，
那裡的知名蛋糕店都沒這個好吃。
你還買了這麼多不同的，我都不知道該先吃別的，還是再切一塊抹茶來吃。』
『妳試試這個，她們新推出的巧克力拿鐵可可，這一個她們賣快五百，
我可是運氣好，搶到剩下最後一個。』
說著李奕縉從袋裡拿出一個淡咖啡色基底，上頭印有可可豆圖案的盒子。
李彥彥打開盒子，只見裡面蛋糕本體外融了一層厚厚的巧克力，
巧克力上方撒滿了黃色的碎核桃，最上方細細的可可粉密密麻麻的鋪在上頭，
光是這個造型就引起了她極高的注意力，刷的一下，
拿起塑膠刀俐落的片下一塊，約莫一只半寬的蛋糕。
有些急促地拿起蛋糕咬入嘴裡，當蛋糕化在嘴裡的那一霎挪，
可可粉獨有的香味融洽的跟核桃的脆，交織在一起，
再往深層咀嚼，第一道顯味的是蛋糕最外層的巧克力蛋糕層，
濃郁帶有甜味巧克力結合蛋糕體和著核桃，一種滿足的甜度直線上升，
再次咀嚼時最內層白色蛋糕體的奶香直接提了上來，
跟著巧克力的味道完美的結合。
味道好吃得讓李彥彥忍不住『嗯！』了一聲。
『哥、哥！這也太好吃了吧！難怪他們店裡每天都排那麼長隊伍。』
彥彥又咬了一口，有些口齒不清的說著。
聽到妹妹大力地稱讚，李奕縉看得也不自覺餓了起來，
拿起桌上的小紙盤，也幫自己切了一塊拿鐵蛋糕。
這時候媽媽喬琪從後面走來，看到滿桌大包小包的袋子，
跟桌上的蛋糕，心裡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她，
嘴上酸酸的開口
『長大了啊，媽媽不重要了啦，兄妹倆吃蛋糕都不會找我一起吃了。
我好可憐，還沒等到變老就被你們兄妹，當作孤單老人忘記了。』
聽出媽媽討拍意味濃厚的話語，李彥彥急忙解釋
『媽，不是啦，妳剛剛在洗澡啊，我…我…我貪吃就先吃了，
真的不是嫌棄妳啦。』
『對啊，媽妳來這裡坐，我這塊剛剛切好的，妳來嘗嘗，
這一家是市區有名的，好幾次阿鳳姨都沒買到，
這次我買好多，妳們在家可以慢慢吃。』
有別於彥彥嘴上的討好叫屈，
知道該怎麼對待媽媽的李奕縉，直接起來把位子讓了過去，
順道連手上的蛋糕都一塊塞到喬琪手裡。
『妹妹啊，妳看還是哥哥懂事，媽媽可沒白疼他。』
知道媽媽是真的比較疼哥哥的她，只求媽媽的注意力不要聚焦在她身上，
對媽媽的回應一句也不敢回，乖乖坐著的她，連吃蛋糕的速度都慢了下來，
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會遭受到不可預計的毒舌。
女兒的順從喬琪從她小時候就發現，
只是她內心對於這個孩子就真的不如兒子那般喜歡，
如果不是有些不敢反抗夫家，當年她這胎會不會生都是兩說。
見到彥彥安靜下來，喬琪趁著這個時機開口
『哥哥跟你說唷，彥彥她那個小套房租出去了，撐個幾年把貸款還清，
她就有那個小套房了。』
早從跟彥彥的通訊中知道這件事，李奕縉知道媽媽喜歡掌握全局的感覺，
他露出一副開心的樣子，轉頭對著彥彥看了一眼。
喬琪接續著說
『她不知道哪根筋不對，居然看人家學生還需要打工，
竟然把租金調低只收一萬四，我跟妳們講如果不是我的話，
她一年要少收兩萬四。』
聽出媽媽話裡意思的李彥彥，轉過頭去茫然的看了媽媽，
見到自己掌握住全場焦點的喬琪，接續著開口說
『就前幾天禮拜一啊，我打電話給他說要取消合約，
讓他過來解約，結果他直接來店裡把差額補上，
連押金都補了一個半月，妹妹我就說妳真的不行，
這種錢的事，妳一定要聽媽媽的才行。』
聽到媽媽竟然私下找李宇哲，不只提高了租金，連押金都加了回去，
這讓她有些不知道怎麼反應，她只感覺，媽媽似乎做了很糟糕的事，
但是對於該如何處理她愣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處於震驚狀態的她，有些精神無法集中的問
『媽，妳怎麼知道他電話的？』
『我去妳房間找的啊，妳房間那麼小，合約書隨便找找就找到了。
這件事妳不用謝我，押金我不跟妳搶，但是房租多收的兩千，
前三個月算我的，畢竟是我幫妳把價錢重新談好的，
這些錢是媽媽該拿的。』
聽到是媽媽趁自己去上班時，到房間拿的，
一時間她心情十分複雜，沒幾口把手上的蛋糕吃完後，
連手都沒洗，整個人恍恍惚惚的開門走了出去。
走在外頭街上熱熱鬧鬧的，但她卻覺得自己跟這樣的世界接不起來，
她知道她心裡感覺十分過意不去，
無論以何種理由，簽約就是簽約，連第一個月都不到，
就突然喊漲，這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她身上，
她肯定是會反擊的，但李宇哲卻一句沒坑的繳了款，
甚至幾天過去了，也沒用通訊軟體發消息跟自己說這件事。
她想做點甚麼，但是她知道她很愛媽媽，
她一輩子都想聽媽媽的話，當好聽話的女兒，
即使這樣她會很累，
即使媽媽真正愛的是哥哥，
她也沒有關係。
無力反抗媽媽任何意見的她向外走去，獨自一個人走到公園，
坐在大池塘旁的情侶板凳上，
身上穿得還是那件居家印有大頭鴨鴨的衣服，
她抬頭看著天上圓圓的月亮，對於自己甚麼都不能做，
感到無力又難過，一時間覺得自己很沒用的她，
一聲輕嘆，眼淚從眼角墜落。
就在眼淚還沒來得及離開臉龐，熟悉的聲音在旁邊不遠處響起
「房東小姐，是妳嗎？妳怎麼會在這裡？」
有些驚訝的彥彥止不住眼淚，頭往旁邊一看，
穿著一身淡紫色帽T，手插口袋一張臉滿是暖意的看著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