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刀手》17
作者:老衲
空月的變化有很多,不過最基本的就是畫圓。
如果你把圓畫的大一些,那麼空月弦刀出去與回來的路子就會長一些、慢一些,如果你把圓畫的小一些,甚至是擠壓到幾乎是一直線上的橢圓弧線,那麼空月弦刀出去的速度可以非常快,當然,輕出重收,迴刀的時候順勢一扯,那個迴刀也可以非常快。
畫圓懂了,接下來就是進入到單指在同一根弦刀上,同時畫兩個圓在裏頭,這一步很難,不過能突破的話,就能讓你的空月弦刀產生讓敵手意想不到的變化。
單指懂了,再來就是雙手各一單指、單手雙指,進而雙手各雙指同時畫圈用勁......單手雙指真的難,要不是我見過族中長老從弗朗機人那買來的古怪樂器「鍵琴」,根本想不通要麼樣讓雙手產生不同的活動。
西方島上的弗朗機人真的很聰明,完全不輸你們中原漢人,他們把琴槌用機括鈎架在琴鍵上,而你只要一按琴鍵,就能牽動琴槌,去敲擊不同的長短強弱琴弦使之產生不同的音色,這麼一來,奏琴者可以同時操控近百種不同的音色,幾乎同時編排在同一張樂譜上,而不受古時那種直接用手指按撥琴弦,受單一琴弦的粗細長短,而音色有所限制的困擾。
族中長老用上不少沒藥,才換來一座大型鍵琴,那座鍵琴可以彈出的音色遠遠超過兩隻手的十支指頭,所以鍵琴高手的十支指頭不會像原來的弦樂奏手那樣有空閒下來沒用上的指頭,而是十支指頭輪番上陣,繽紛跳躍,在那近百的琴鍵上舞動。
我看完族中長老跟弗朗機人學來的鍵琴指法,心中頓有所悟,或許,空月弦刀也能如此,像鍵琴一樣雙手各用五指分別舞動,互不相干,這一層迷霧揭開,我才突破了族中沒有人能同時用上四把刀的困境。
不過話雖如此,我再怎麼樣拼命苦練,最多也只能用雙手的各二指舞動一根弦刀,要說像原來大城中的禁衛軍那般,用十根手指指揮十把空月弦刀,那是遠遠辦不到的。
直到......我遇上那位慕容家的少主,從他口中我才明白,原來大城中的禁衛軍能夠同時使動十支空月弦刀,除了指法,還有相對應的「空月指環」這種機括,那種機括中有磁鐵,也有彈簧,設計相當精巧,所以能讓各隻手指舞動畫圈的幅度不那麼大,卻能透過磁力、彈力層層疊加,讓空月弦刀的空中變化幅度更加繁複。
從這點上看來,我應該感謝慕容家解決了我心中一直想不通的一件大謎題,可是,我從此被困在慕容家代代相傳的容器中,想逃,也逃不出去。
那次,少主率狼隊圍住了我,要我展示空月,我當時是先鬆了口氣,人,總比狼好對付,人有情感,人會害怕,人有慾望,人會交易,既然知道這幾圈幾百頭狼都是由眼前的少年指揮的,那麼,我也不願意無端無故地殺狼,狼與人都是真主的戰士,既然是有人在背後挑撥,我先解決人,再來考慮狼的問題。
我當時還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中原慕容家的少主,只想到敵方狼多,我方人少,雖然居於劣勢,可是只要摸清楚對方用的是魔術還是巫術控制狼,那麼敵人也不過是一老一少,不足為懼。
「請問少年,是想要試探我?還是想要試探空月?」
「試探你,也是試探空月。」少年舔舔嘴角,他腰間的葫蘆中必有滿溢清水,是以他的唇邊毫無乾裂痕跡,這在日曬極長的沙漠中,煞是一件奢侈之極的事情。
「你們遠從萬里之外的中原國來,就只是為了......空月?不為乳香、不為沒藥,不為西方內海中的橄欖與葡萄?就單單只為了空月?」
少年微笑:「空月,在傳說中是黑衣大食的最高武功,神鵰俠楊過擊斃蒙古大汗蒙哥那年,蒙哥的三弟旭烈兀帶領蒙古驃騎,掃平黑衣大食的首都八剌黑丹,並將八剌黑丹的千年藏書閣智慧宮給焚盡一空,我們慕容家收藏各族武功近千年,聽到如此憾事,怎麼不傾全力追查,保留這支武功下來?」
蒙古人盪平大城,讓我們部族逃到這片紅色海洋的岸邊,與其它部族混雜而居,這件事我一直以為是我們部族中的秘事,豈知被一個神祕的中原漢族少年給平平實實的講了出來,甚至這少年知道的事情,比我更多,我連我們部族在遙遠的東方被稱為「黑衣大食」都不知道。
那感覺不是憤怒,也不是羞慚,而是一種隱隱然,不知如何描述的驕傲、自尊,與古老的傷痛。
修長高瘦,鬍子黑得油亮的賽弗是我們七兄弟中最有頭腦的,雖然他只能一手一支弦刀,但賽弗馬上領悟過來眼前的情況,他差口道:「這麼聽起來,我們不必怕狼了,是不是?」
少年微微皺眉,問:「此話怎說?」
賽弗道:「你們一老一少要看空月的真相,那麼就不能傷到我們兄弟七人一根毛髮,否則,我們七兄弟拚死,也不會讓你們見到空月。」
「阿米娜已經告訴我們,你們住的烏瑪位置,即使你們七個人不透漏半點空月,我還是可以去你們的烏瑪,找剩下的空月習者印證,」少年頓了一頓,一揮手指向狼群,又道:「不過那時候......我們的沙狼隊伍,得穿越大半個沙漠,屆時,這群沙狼會不會把你們部族的男女老幼都瘋狂餓得撕成碎片,我就不好保證了。」
賽弗哼了一聲:「你們還走不到我們的烏瑪,那又怎麼能夠跟阿米娜說上話?」
「我的兄弟,可以指揮狼與鷹,是大鷹代替我們向阿米娜傳遞消息的。」少年的面色沒有任何動搖。
我與比拉勒對望一眼,快速用暗語交換意見,姆姆貴因卻已經等不及,他大概想要直接砍傷少年一條手臂,然後抓住他威脅那個還做在駝峰上的老者將狼群驅散,嗚地一聲,姆姆貴因的空月弦刀出手。
姆姆貴因的刀勁有他自己獨特的氣質,沉穩,厚重,兇蠻,像是一頭聖牛,在空中劃出一道鐵灰色的圓弧,刀未至而沙飛揚,斜向直劈少年的左肩。
然而,那少年只是微微側身,便閃過了姆姆貴因這一刀,姆姆貴因拇指一鈎一扯,他的弦刀未劈至地上沙丘時就已翻轉,又從另一個角度向上旋劈少年的肋旁,可是這一刀仍是無功,少年輕輕一俯身,卻又避開了這刀。
「空月厲害的地方,並不是快,而是十把刀在空中隨時翻轉變化,支支刀角度不同,令人猝不及防,」少年不但用最小的身法閃避著姆姆貴因的空月弦刀,更還有閒情逸致嘲諷,「這位矮胖的大鬍子兄弟,你只會一支刀的空月,那幾乎等於不會空月,只能宰宰那些路過的漢族駱駝隊,遇上真正的中原武功高手,是連邊也碰不上的。」
少年一邊說話,又避開了姆姆貴因的橫掃、迴旋,與絞翻三刀,他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減,而姆姆貴因則是越舞刀越是生氣。
賽弗在一旁看了幾刀,叫道:「這傢伙,可能有看過當年大城中智慧宮裏的空月刀譜,他像是每一刀都能預知一般閃了過去。」
少年笑笑,一邊閃避姆姆貴因的刀,一邊彈了個指,只見瞬間七、八條狼撲上來,要噬咬姆姆貴因,姆姆貴因一扯駱駝,將空月回防,掠削過一匹狼的半顆頭顱,而哈里薩、巴拉卡、馬赫迪同時出手,數刀齊出,將六條狼同時斃於刀下,可是姆姆貴因用空月的那隻手還是被狼嘴給咬傷了一口,他的空月弦刀無聲的掉在沙上,那沙狼,一面奔跑一面出嘴咬獵物,最是厲害。
少年面露惋惜:「看起來這幾位大鬍子兄弟,都只會一刀或兩刀的空月,那很不完整,真是糟蹋了空月這路武功啊......」
狼群嗜血,見到夥伴們死於我們刀下,又有幾頭零星的狼撲了上來,這回比拉勒與賽弗也各自有防備,雙手雙刀空月出手,將沙狼們斬殺於半空中。
「住手!」我拍了幾下手,讓兄弟們停手,我們手上的空月弦刀雖然厲害,可是真拼鬥起來,人力即便帶刀,又豈是對方幾百頭沙狼的對手?
「少年,你叫甚麼名字?」我問。
「我沒有名字。我雖是這一代慕容家的少主,不過我只是那片玉玦的一個寄生過客而已。」那少年的臉上,難得出現一絲,一閃而過的悲傷。
「好吧,沒有名字的少年,既然你想看空月,那就衝著我來吧,我能同時使動四支空月弦刀,是我們族中第一高手,不過,我的空月不殺狼,只殺人,如果我不小心錯殺了你......你身後的老者,會讓狼群放我們兄弟七人離開嗎?」我的眼睛逐漸紅起來,我自己知道,每次要殺人前,不曉得為什麼我的眼睛都會逐漸紅起來。
少年轉頭望向駱駝上的老者,老者點點頭,用沙啞的聲音道:「狼群不是我指揮的,但我可以向你保證,你若殺了這少年,我更加不會讓你們死,反而......反而會讓你們永遠活下去。」
我當時沒有領略老者的話中有話,因為殺意已然滿溢,一捻蛛絲,四把空月出手!
#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要看空月要找四刀要看心意六合拳大家應該知道要找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