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塔南段的戰術指揮室此刻燈光全亮。牆面上投射出的三維地圖呈半透明狀,模擬著整個自由區南緣至內層地帶的地勢與塔系構造。環形桌邊,所有覺醒者與支援成員齊聚一堂,空氣中的張力近乎凝結。
Bonnie靜靜站在Emi身側,右手不著痕跡地與她的指節相扣。MuvMuv趴在她們椅腳邊,兩耳微動,似能感知房內情緒波動。
「經確認,南段主塔深層通道內的異常脈衝並非外部干擾,而是來自內部系統核心,」Prim的聲音沉穩,指尖滑動空投介面,地圖中心一點紅光閃爍「我們稱之為『黑核』。依照頻譜變化推測,它可能與Kawi當年的殉職任務有關。」
這句話如落石般砸進空氣中。Emi眉頭幾乎不可察地一緊,Bonnie下意識握緊了她的手。精神體白兔在她肩上短暫顯現,耳朵向後一伏,像是感受到主人的壓力波動。
「我們必須組織一支多組合行動隊伍,突入塔內深區進行探查與清除。」Prim接著說:「因通道結構異常,需分成兩線──主突擊線與外圍穩定線。」
「那我和Bonnie就擔任主突擊。」Emi語氣低緩卻堅定。
View靠著牆,雙臂交叉,語帶挑釁:「妳們總是這麼搶第一,連一次集會都不放過啊。」
「我們擔的是風險,不是榮耀。」Emi回得乾脆,沒有情緒起伏。
「好了。」Milk的聲音介入,像潤澤沙礫的水聲,輕而穩定。
「這不是誰比較厲害的問題,是誰最適合前進。我們會從專長與精神負荷能力評估分工。」
她一邊說話,精神體藍鯨在她背後出現,體型壓倒性卻安靜游移,彷彿能讓空間都沉靜下來。
Film則拉了拉手套,開口簡短:「我和P’Namtan也請編入主線。我是哨兵,P’穩定性佳,可以調控共振。」
Namtan露出標誌性的甜笑,語氣卻透著銳利:「別看我這樣,我有帶急救劑和兩瓶強效精神鎮定。還有,Lunar也會幫忙,它最近訓練得不錯。」
「讓它們也參戰了?」Ciize睜大眼睛,像是半真半假地驚訝。她是場上少數非覺醒者之一,語言天賦與交涉能力出眾,此次被編入外圍聯絡與數據記錄組。
「它們不是吉祥物,是我們的精神延伸。」Bonnie語氣溫和,卻帶著堅持。
此時June舉手發言,語調明顯急促:「我和Mewnich想申請加入突擊線。我們在山區任務時已證明能應對高壓環境,請讓我們上場。」
「不行。」Tu難得開口,語氣卻十分堅決。她身為醫療支援嚮導,站在任務的穩定基礎一方
「妳的共振強度還不夠穩,連Mewnich都會受影響,妳們的組合目前更適合擔任後勤與戰場接應。」
Mewnich一手扶住June的肩,表情平靜卻堅毅:「我們接受安排,但如果情勢變動,請務必讓我們支援前線。」
Prim點了點頭,打破僵局:「這是目前的編制──主線:Emi與Bonnie、Milk與Love、Film與Namtan。外圍支援:June與Mewnich、Tu、Kapook、Ciize。我會在指揮中心整合數據。」
Kapook雙手插在制服口袋裡,簡潔地補充:「我會協調場區安全與哨點部署,任何異變體異常靠近,我優先處理。」
「精神體同步確認完畢後,我們一小時後集結出發。」Prim宣布。
每組搭檔交換眼神,在無聲之中完成確認。
Emi側頭看向Bonnie,小聲問:「準備好了嗎?」
白兔輕輕從她指尖躍出,落在地上旋轉一圈,像是某種柔軟卻堅定的預言。
「早就準備好了。」Bonnie微笑回答。
這句話不只是在回應,也是在對這場即將來臨的未知宣告立場,她們不會再動搖。
討論逐漸白熱化時,指揮室另一側的大螢幕忽然閃動,一組來自內環監控系統的即時數據被自動投影出來。
「這是什麼?」Mim皺起眉頭,率先察覺異常。她站得離螢幕最近,指著其上的一串脈衝頻率:「這不在前次掃描範圍內,主塔內部有區塊剛出現非同步震盪。」
「異變體?」Kapook立刻站直,手已經伸向腰間配槍。
「不像。」Milk靠近螢幕,指尖劃過其中一組波形:「這是精神共振產生的干擾迴路……更像是某種意圖被封鎖的訊號重現。不是自然生成的,是……殘留記憶?」
「也許是Kawi的訊號碎片。」Namtan輕聲說,語氣平靜卻壓住了某種情緒。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協助主塔整理精神殘響資料,有些訊號會以迴圈形式持續殘留,像是未完成的思念,卡在某個意識空間裡。」
這句話讓Emi整個人陷入短暫的靜默。她的指節微微收緊,卻沒有轉身。
Bonnie只是握住她的手,沒說話,卻讓她有了繼續站在這裡的力量。
「……所以我們這次不是單純的殲滅行動,」View慢吞吞開口,像是在思考什麼
「而是要進入一個精神的……墓穴?」
「也許吧。」Ciize聳聳肩
「但無論是什麼,我都會記錄下來。這段歷史不能再被消音了。」
Prim補上最後一筆結語:「所以我們這次任務,不只為了修復核心,也為了理解它。理解我們自己,以及那些曾經為此犧牲的人。」
沉默在空氣中擴展了一會兒,然後,一道道目光彼此交錯。
沒有高聲口號,沒有誓言,但每個人的眼裡,都燃起了類似的火光。
指揮室內的大地圖依然懸浮半空,Prim將它縮放至深層區域,點選標記數個關鍵路口與電場斷層,轉頭看向眾人:「我們的行動需要極高的協調性。這些精神共振帶來的不只是訊號干擾,它們會影響哨兵與嚮導的感知通道,使共鳴延遲或錯位。」
Milk神情沉靜:「你們幫我標出這些斷層,我可以事先校準導航波長,讓Love在進入前先進行一段深層同步。她的精神體很敏銳,能感知共鳴場中的破口。」
「我配合妳,」Love站在她身旁,雙手交叉抱胸,聲音淡定而冷靜
「但妳最好準備兩組備用頻率。我不想進去一半就斷訊,還得自己摸出來。」
「這種話聽起來就像妳很常幹這種事。」View走過來,語氣半嘲半真
「我說真的,這次任務風險大,咱們應該先討論誰在核心線、誰留在外圍,不然又像上次一樣,任務中間吵起來。」
「誰上誰下不是靠嘴說的。」Film面無表情地接話,語氣短促
「我們三組覺醒者有默契,也有搭配經驗。這次不拖後腿的人才配在核心線。」
「哇,氣氛突然好像回到聯邦考核那年了。」Namtan笑著搖頭,雙手輕輕插進風衣口袋
「但我同意。誰能穩住精神通道,誰就走前面。不是靠誰吼得大聲。」
她語畢,轉頭朝著一旁一直沒說話的Bonnie看了一眼:「P’Mi,妳說呢?」
Emi像是這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緩緩抬起頭,眼神掃過地圖上的三個閃點:「我們走核心線沒問題,但我們需要支援線幫我們屏蔽共振干擾,尤其是在接近中心黑核的區段,那裡的脈衝會讓我們感官失調。P’Kapook?」
「我會安排人員在外圍重點通道布點,並調用塔內可用的自動哨兵支援裝備。」Kapook回答,語氣毫無遲疑
「另外,我會主動監控異變體活動軌跡,如果有任何靠近,我親自處理。」
Ciize補充道:「我這邊會設置多語同步訊息頻道,讓即時情報不會因語境或認知失調而延遲。我會跟Tu和Prim的資料端口同步,三線聯動。」
「多語同步……這還挺高級的。」Mim低聲說,雖然話音很輕,卻準確地傳進了View耳裡。
View偏過頭來:「語言雪貂要出手了?那我可放心。」
Mim抿唇一笑,沒有回答。她身側,精神體雪貂正懸在半空中盤旋,尾巴優雅地一卷一甩。
「那Lunar跟MuvMuv也會跟上吧?」June忽然插嘴,語氣輕快而興奮
「上次我們外勤任務時,Lunar跑得比我還快,而且它居然會看地圖!」
「它不是地圖,是看精神反射。」Namtan糾正她,語氣溫柔卻不失專業
「Lunar能辨識精神通道與人類意圖的同步率,算是高階支援型精神延伸體。」
「說到這個──」Bonnie終於開口,語氣仍舊溫和,但語句之間帶著明確的堅定
「MuvMuv跟我行動,它對我來說,不只是陪伴,而是…情緒平衡來源。它能感應我的波動,幫助我保持穩定。」
她話語落下時,那隻蓬鬆的白色變異獸正好伸了個懶腰,然後默默靠在她腳邊。
「這樣聽起來,感覺我們應該讓吉祥物們領隊。」View打趣。
「它們不是吉祥物。」Emi與Film幾乎同時開口,語氣異常一致。
眾人安靜了一秒,然後微微笑了。
這一刻,他們真的像一個完整的隊伍。
任務編制確認後,行動於清晨時分展開。
自由區南段塔內主通道封鎖已解,原本泛著藍白光的磁場層,如今轉為混濁灰綠,彷彿連系統都在排斥接近。空氣中飄浮著細碎的感應粒子,貼近肌膚會讓人產生錯覺般的顫動。
「通訊同步確認,各線狀況正常。」Prim透過耳機傳來的聲音冷靜如常,待在後方指揮塔核心,她掌控著所有數據流與場域圖資。
「本隊已抵達入口前,準備進入第一層段落。」Emi手握震波槍,語調低沉。
她與Bonnie走在隊列最前,白兔緊隨其後,一雙長耳隨著地面震動微微顫抖,像是在預測著下一次危機。MuvMuv趴在Bonnie肩後,原本懶洋洋的樣子已轉為警覺,兩隻圓眼滴溜溜地轉動,像隨時會撲向敵人。
後方Love與Milk默契無聲,兩人間隔三步距離前進。Milk雙手維持在精神導引位置,精神體藍鯨盤旋於她背後,牠的巨大體型即使是以投影形式出現,也讓整條通道顯得壓迫而莊嚴。Love的視線從未離開隊伍兩側,雙眼宛如夜間掠食者,靜靜捕捉所有異常細節。
「妳今天看起來特別嚴肅。」Milk用微小的精神鏈對Love傳音。
「不敢鬆懈。」Love回得簡短
「我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會在妳後面。」Milk低聲說完,重新專注於導流路線與精神波動維穩。
後段則是Film與Namtan一組。
Film右手貼近腰際武器環,靜默無語,像是一頭潛伏中的獵豹,而她的精神體──斑斕的獵豹,如影隨形,時而閃爍於視線邊角。Namtan則不動聲色地調整裝備,孟加拉貓蹲伏於她肩膀上,目光犀利,不時掃視上方陰影處。
「Nong ……我們好像又在比誰更像隊長了。」Namtan側頭小聲說,語氣裡依舊帶著調皮。
「別說話。」Film的回應短到幾近冰冷,卻在下一秒微不可察地轉了轉眼角:「但注意我身後。」
「嗯哼,這話我愛聽。」
通訊另一端,後勤支援小組正同步展開部署。
Tu留在戰區邊緣作為穩定中心,持續為各小隊提供精神補強與能量調節。June與Mewnich搭配行動,負責監測異變體可能出現的迂迴動線與支線變化。
「目前能量流動還算穩定……」June盯著顯示器,語速略快
「但這區的氣場擴張得太快了,我們快來不及標記節點。」
「冷靜點,小熊貓。」Mewnich將短匕反插入腿側戰靴套環,聲音平穩
「我守著妳,妳只管調整節奏。」
「不准叫我小熊貓。」June嘀咕一聲,但臉上的紅暈卻被護目鏡擋得死死的。
「後援組位置穩定,任何區段異常,我會第一時間介入。」Kapook的聲音透過主頻道響起,簡潔有力。她一手握持光束連發槍,另一手則維持在戰術感應器上,警覺地掃視四方。
而此時,Ciize則在遠端與其他塔區的語意同步系統保持接觸,負責翻譯由異常精神體發出的訊號資料,她的精神波動雖不具戰鬥力,卻如解碼器般讓整場行動具備理解外界的關鍵。
「這些資料……像是殘響……」她喃喃地說,指尖滑動著一組組反覆出現的異常詞語。
就在這時,整個通道深處,傳來一聲不似金屬碰撞、也不似地層震動的異響。像是某種活體生物在混合機械系統中被喚醒──
「有東西在接近了。」Emi低聲說。
「牠來了。」Love貼耳而聽,輕聲說道。
在異響暫歇的那段空白中,各小隊的腳步也放緩了。
「剛剛那聲音……像不像我們去年在北層遇到的那種擬聲異變體?」Bonnie低聲對Emi說。
「不太一樣。」Emi回頭看了她一眼
「這次有干擾精神網的雜訊,應該是融合型。」
「融合型……」Bonnie眉頭微蹙,摸了摸MuvMuv的腦袋
「那你可不能亂跑了。」
MuvMuv像聽懂了她的話,哼了一聲,乖乖趴回地面,尾巴微微擺動。
Film從後方慢下腳步,剛好與EB並肩,她低聲道:「這區域氣場比預期混濁,我們得分散些,別讓波動過度集中。」
「好。」Emi點頭,然後多看了Film一眼
「妳最近……好像更沉穩了。」
Film一愣,還沒回答,Namtan就像踩準了節奏地接話:「是吧~我也有說她越來越像正經隊長了。」
「P’!」Film低聲警告。
「我說的是事實呀~而且妳看得出來嘛,Emi都說了。」Namtan語氣甜甜的,卻意有所指地瞄了她一眼。
Emi壓抑笑意,將目光收回,身旁的Bonnie輕聲問:「P’Mi,我也越來越像妳的搭檔了嗎?」
那聲「P’Mi」特別輕,彷彿專屬於她們之間的某種私語。
Emi喉結滑動,眼神一下閃躲,語氣卻努力保持鎮定:「妳一直都是。」
Bonnie笑著輕輕握住她的指尖:「那我等等可以先出手嗎?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
「不行。」Emi很快地回道。
「為什麼?」
「因為我會心疼。」
短短的幾個字,讓她們之間的空氣突然變得寧靜。
不遠處,June正在調整感應器,回頭看見Mewnich竟在單手轉著小刀玩得不亦樂乎,於是揪著眉喃喃:「能不能有點緊張感?」
「我們要信任彼此的分工,小熊貓。」Mewnich斜睨她一眼,故意惹她
「緊張沒用的,要相信我比任何人都知道妳的極限在哪。」
June臉頰泛紅:「又開始了……」
「我說的是事實。」Mewnich邊說邊輕輕將她護到自己身後。
Tu從後方看著這一幕,輕輕嘆了口氣。她總是扮演平衡的角色,但面對即將接近核心區的行動,她也開始分辨不清,這些年輕的哨兵與嚮導,究竟是已足夠堅強,還是還需要保護。
而此時,Milk也悄悄將手搭上Love的手背。
「妳如果開始緊張,就握一下我的手。」
Love沒回話,只用眼神短暫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像是遠方暴風前的沉海──靜得可怕,卻飽含力量。
就在這層靜默與互動中,前方的空氣驟然震盪。
「高能干擾波檢測──即將接觸不明精神場域。」
Prim的警告聲從主頻響起。
下一秒整個前方通道盡頭,陷入一片詭異的漆黑。
不是光源消失,而是物質本身在塌陷,像是某種反向存在吞噬了空間本體。
視野塌陷的瞬間,空氣彷彿被抽空了一層。原本該是塔內金屬牆體的通道盡頭,如今像是被撕開了一道黑口,斷裂的空氣邊緣扭曲流動,發出低頻嗡鳴。
Lunar第一個反應過來,尖鳴一聲撲向左前方。Film與Namtan同步反應,精神共振於瞬間連結。
「三點鐘方向,有東西──」Film剛開口,話音未落,一道如同液態脊骨的黑影猛地從空間扭曲處飛竄而出,朝她們這邊襲來!
「分散!」Emi大喊,當機立斷地將Bonnie往旁推開,自己抽身側躍,同時精神體狐狸從她的脊背竄出,蓄勢待發。
黑影落地的瞬間,那東西的真形才完整暴露在照明之下,是融合體。上半身像人類般筆直而立,下半身卻是多節骨刺構成的觸肢,每一根骨節都能獨立扭動。牠沒有臉,只有裂縫狀的光束從額心綻開,猶如某種詭異的感知器官。
「是……融合型+擬態型。」Kapook的語氣壓得很低,但背已貼上牆,右手拔出靜脈注射槍,同時冷靜判斷著戰場形勢。
異變體低吼一聲,裂縫光束朝三個方向掃過,一瞬間讓Bonnie、Film、Mim三人的神經同步線受到干擾。雪貂精神體跳上Mim肩頭,彷彿在試圖擋下那種訊號斷層。
「精神共振遭干擾!」Tu立刻切入後線支援
「Mim、Bonnie、Namtan,調整頻率,轉用低波段模式!」
「明白!」Bonnie咬著牙,迅速將導引回路切換。
那頭異變體顯然感知到了波動改變,身形一瞬折轉,朝Mewnich與June所在的位置衝去,地面在牠身後拉出黏稠的黑色痕跡。
「別想碰她!」Mewnich眼神驟冷,抽出雙短刃,以極快速度與June協同轉移。
「三步左側!」June喊。
Mewnich直接跳躍旋身,雙刃如交錯月弧般劃過空氣,將異變體逼退半步。
「牠的中軸部位有裂痕,是弱點!」June迅速掃描,指向腰部扭結處。
「看我來!」Love的聲音突地從斜後方傳來,她的身形幾乎與影子重疊,身後的豹海豹精神體閃現虛影,朝融合體的腹部猛撞!
撞擊力驚人,但異變體卻在下一秒分裂出兩段脊柱形肢體,以極詭異的角度纏上Love的雙臂!
「Milk──!」
「來了!」Milk的回應沒有一絲遲疑。
藍鯨虛影如同破浪般衝入他們交纏處,牠並非以攻擊為主,而是在空間中釋放出一圈低頻震盪,直接讓異變體的纏繞節奏產生斷層。
Love藉機反手奪回主動,一腳狠踹將融合體踢向牆面!
「切換攻擊路線,分成三邊壓制──」Emi一邊喊指令,一邊與Bonnie再度對上精神視線。
白兔與狐狸同時顯現,一攻一守。Bonnie向左突進,掌心精神波牽引,似是要擾亂敵方的方向辨識;Emi則配合她的步調,短刃快速劃出一道雙軌交叉痕,正中異變體下腹裂口!
牠痛吼一聲,聲波引起天花板震動,金屬塊片簌簌落下。
「牠快轉變了──進入第二型態!」Kapook大喊。
就在眾人試圖重新壓制時,MuvMuv不知何時躍起,像毛球一樣緊緊黏在異變體脊背上。
「Muv──回來!」Bonnie驚呼,但MuvMuv卻在空中一彈,轉瞬之間竟像觸發了什麼機制般,一圈奇異的電波擴散而出,瞬間干擾了融合體的節奏控制節點。
牠像被抽走一節中樞般開始癲狂蠕動。
「現在!」Film一聲斷喝。
三線小隊同時發動總攻。Film與Lunar從高處俯衝,Love與Milk前後夾擊,Emi與Bonnie則從正面突刺!
融合體爆裂的聲音如溼泥翻開,中央核心終於被徹底破壞,牠的殘軀翻倒地面,發出一聲像嬰兒般的哭嚎,然後緩緩歸於寂靜。
戰場短暫沉寂。
眾人喘息之間,精神體們逐一回到各自的主人身邊,像是完成使命後的安撫行動。
「這只是第一層防衛。」Prim的聲音重新回到通訊頻道中
「進入下一區域前,請確認傷員與精神穩定指數。我們即將接近核心源點。」
Emi擦了把額上汗珠,看向Bonnie。後者微笑靠近她的手肘輕輕碰了一下她的側臉。
「我沒事,P’Mi。還可以再打一百場。」
Emi低聲笑了出來:「那妳記得等會先靠我右側,我那邊肉比較厚。」
「好。」Bonnie壓低聲音說:「不過這次換我先衝。」
Emi偏過頭,剛想抗議,卻被她的眼神定住。她明白,這份主動從來不是意氣用事,而是兩人之間信任的延伸。
身後,狐狸與白兔肩並肩站立。
前方,核心地帶的大門正在緩緩開啟──
大門啟動時,金屬摩擦聲像是某種古老機械甦醒的喘息。
眾人緩步走入核心層。
這裡與先前通道完全不同。四面牆體皆為仿有機玻璃材質,光線由下而上透出淡藍微芒,彷彿踏入一個尚未定義的精神空間。
在這透明與陰影交錯的空間深處,一道人形投影正懸浮於半空,那熟悉卻模糊的輪廓讓Emi整個人瞬間僵住。
——Kawi。
她幾乎不敢呼吸。
Bonnie站在她身側,輕輕牽住她的手。白兔抬起頭,耳朵一動,似乎也認出了那微弱殘響的主人。
投影中的Kawi睜開雙眼,語音同步啟動。他的聲音經過時空與精神濾波的疊層,聽來如遠方海浪拍岸般斷續。
「如果你們看見這段訊息……代表我失敗了。」
「我在三年前發現塔內系統的深層干擾源頭,已經與當時的異變現象產生連結。我選擇潛入核心,希望切斷它,但我低估了牠的強度……」
他頓了頓,像是在努力維持意識穩定。
「我留下了這一段精神殘響……希望未來的你們能走得更遠。不只是清除污染,而是……找回那份原初的連結。哨兵與嚮導的本質,不是為了戰鬥,而是為了保護彼此……」
投影劇烈晃動了一下,聲音變得扭曲。
「特別是妳,Emi。」
Emi屏住呼吸,雙眼泛紅。
「妳一直把所有痛苦往裡吞,不讓人靠近。可我知道,總有一天,會有人……把妳從那裡帶回來。要相信妳自己,也要……相信她。」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靜默不語。
狐狸精神體從Emi背後出現,緩緩向投影靠近。它並非出於戰鬥本能,而是像感知到某種精神共鳴,朝那逝去的記憶輕輕蹭了蹭。
投影彷彿也因牠的靠近微微閃爍,聲音低沉如回聲:
「這裡,是黑核核心。」
光線劇烈波動起來,整個空間發出細碎嗡鳴,如同即將崩塌的前兆。
Tu立刻打開精神屏障:「大家穩住意識結界!這段投影可能會引發殘響共振!」
「等等,那邊還有一個裝置!」Ciize驚呼,指向投影下方浮動的數據盒。
Kapook與View迅速前進,將它穩穩取下。表層刻著一行幾近磨損的識別碼。
「是Kawi的記錄模組……」Kapook低語
「但裡面不是完整記憶,而是——」
「反向同步指令結構。」View瞇起眼看著光軌脈絡
「這東西可以回傳黑核的污染源特徵,從內部擾亂牠們的連結。」
「所以,這是一把鑰匙。」Namtan走上前來,語氣前所未有地凝重。
「一把通往源頭,也可能開啟更大災變的鑰匙。」
Prim透過通訊頻道介入:「帶回來。我們需要完整分析。Emi、Bonnie——」
「我們會小心。」Emi語調堅定,將盒子交由Bonnie收好。
一陣低頻共振隨之而起。
牆體紋路突然轉為深紅,像是整座空間正在甦醒。或者說,反應到了某種入侵。
「空間開始反轉!」Milk立刻拉住Love退後。
「我殿後!」Film護住Namtan與Lunar,身影貼地撤離。
「Muv!」Bonnie蹲下呼喊,小毛球般的MuvMuv瞬間從牆角跳出,原來它早已躲在角落監控一切。
精神體們自動組成防禦姿態,在廊道中形成一圈淡光屏障,守護著主人的意志不被動搖。
它們沒有語言,卻彼此理解。
撤退路線已開,Emi回頭望了一眼逐漸關閉的大門。
她沒有說話,只在心底低聲回應那個遙遠的聲音。
「我做到了,Kawi。」
但這還沒結束。
空間的裂縫像是巨獸睜開了眼。
撤離通道在劇烈震動中變得扭曲難行,牆面開始閃現斑駁的精神殘影,像是無數失控記憶被強行撕裂後殘存的片段。一時間,幻象與現實交錯,連哨兵的感知都產生偏移。
「快離開這一段區域!」Tu大聲喊道,護著後方的人員同時開啟第二層穩定結界。
Mewnich咬著牙,扶住身旁的June,一邊喚出米格魯精神體讓牠先行帶路
「妳還好嗎?」
「還行……有點頭暈,不過不是共鳴問題,是這邊的共振太強了。」June喘著氣,但仍試圖站穩。她的精神體小熊貓緊貼著她的腳邊,也顯得不安。
「不用逞強,退到我們後面。」Kapook朝他們招手,語氣雖冷卻極具效率。
此時Bonnie緊緊抱著懷中的數據盒,一邊低聲安撫懷裡瑟縮的MuvMuv:「沒事了,我們馬上就出去,妳做得很好。」
Emi走在她身邊,時不時回頭確認後方的情況。她的精神體狐狸仍保持警戒姿態,尾巴微微翹起,顯示著主人的警覺未曾鬆懈。
「再兩個彎口就能進入前區出口。」Film回報方位,手上的裝備還有微光跳動。
「等等!」Ciize突然出聲,她停在一側的牆壁前,瞇起眼,像是察覺到了什麼。
那是一道與其他記憶紋路不同的投影裂痕,顏色微藍,紋理細緻。
「這不是污染源,而是……某種精神封存。」她伸手碰了碰,結果那處牆面竟像水面一樣蕩開波紋,投影閃現的畫面讓她一陣顫栗。
一段早已失落的記憶碎片。某次聯合行動的簡報片段、某位嚮導輕聲哼唱的旋律、某個小女孩在自由區草地奔跑的背影……全都雜糅成流光溢彩的投影痕跡。
「原來……塔不是只記錄災難,也保留了某些溫柔的片段。」她喃喃。
View走到她身旁,看了一眼,也沒再說話,只是輕聲嘆了口氣。
「我們現在沒時間解析這些記憶,先標記下來,之後再來處理。」Prim透過通訊發出指令
「別分心,請優先撤離。」
小隊重新集結,在精神體們的護衛下,終於穿過變形地帶,回到主通道。
踏出大門那刻,光線重新回復穩定。
所有人短暫沉默。他們的身上沾滿了精神塵埃與數據殘片,表情疲憊但堅定。
「任務成功嗎?」June小聲問。
「我們帶回來了答案的一部分,但真正的挑戰還在後頭。」Milk語氣溫柔卻冷靜。
Love沒有說話,只是伸手將Milk背上的碎片輕輕拂落,眼神柔軟得近乎不屬於這樣一個世界。
「我們還有很多沒解開的謎團,」Namtan環顧四周,最後看向Emi和Bonnie
「但最重要的是,這次我們一起回來了。」
Emi望著那逐漸關閉的通道,最後才轉頭,輕聲說道:「這只是開始。」
她們抬頭望向同一方向,眼中映出幽藍色的塔體餘光——那是未來,也是一場仍在編織的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