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污穢的搖籃
本集故事：
光頭劫匪掙扎著撐起半邊身子，靠在濕冷的牆上，對著帛亦霄苦笑道：「小子，我這條命是你旁邊這位小兄弟救的，人情呢…我已經還了，因此你用不著拿那種眼神看我。」
「那還真是感謝你的『提醒』！」帛亦霄的聲音低沉得可怕，目光卻死死鎖定著劫匪，以凶狠的語氣說到：「任意窺探他人過往的人，基本上都沒什麼好下場…」
凌宇辰被帛亦霄的反應嚇得心臟都快停了，他趕忙擋在兩人中間，雙手慌亂地揮舞著，「亦霄！你冷靜點！他沒有惡意，他只是……」
「呵，在這座城市，誰沒有點過去？」劫匪喘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
劫匪：「我以前……也替他們處理過一些『垃圾』，知道那幫瘋子的行事風格，『賜福器』他們不像劍心閣那樣講究血統靈力，他們想用科技去駕馭靈魂，製造『詭兵』，妄圖用這種方式控制世界。」
他眼神中的充滿恐懼：「他們最近在舊城區的幾個『廢墟』活動頻繁，那些地方是舊時代的災難遺址，怨念最集中，他們認為，那些殘留的強烈情緒，是啟動他們那些鬼東西的最佳『燃料』，你們現在待的地方，離其中一個『點』太近了。」
說完，他扶著牆，一步步地向巷子外挪去：「往西走，有棟廢棄的『靜默之樓』，以前是個孤兒院，在一場大火裡燒光了，那裡陰氣鬱結，亡魂太多，對『賜福器』來說反而難以掌控，想活命的話，去那裡……也許能避開……咳咳……。」
伴隨著咳嗽聲，劫匪的身影混入人群，消失在巷口，他那令人不寒而慄的警告，卻如實質般沉澱在死寂的空氣中。
「我們……」凌宇辰艱難地開口：「我們是不是得立刻離開這裡？」
帛亦霄沒有回答，他身上那股駭人的殺意已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沉的凝重，他望著劫匪消失的方向，眼神複雜。
(場景：新西海市，一輛外表普通但內部充滿高科技設備的黑色廂型車內)
車內冷白色的光線照亮了空氣中的塵埃，一名成員正盯著面前的全息螢幕，上面顯示著新西海市的能量波動圖，城市的大部分區域呈現平穩的藍色，但在幾個點上，卻跳動著刺眼的、代表著強烈負面情緒的猩紅色光點。
「目標鎖定。」操作員指着其中一個最為明亮的紅點：「怨念指數持續峰值超過72小時，未有衰退跡象，符合『優良材料』標準。」
螢幕上隨即跳出一個人的詳細資料：
姓名：小橘
身份：第三能源供給站前工人
關聯事件：第三能源供給站爆炸案倖存者
情感關聯人物：萱芝（已死亡）
心理側寫：呈現典型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特徵
因戀人慘死及社會的冷漠，對現有秩序產生極度憎恨與絕望，復仇意念強烈，是完美的『仇恨容器』。
尉馳煌博士看了一眼資料，語氣平淡無波，像是在評價一件物品：「很好！我的『二期詭兵計畫』，正需要一個這樣充滿活力的肉體。」
「去吧！執行『活體樣本採集』，他將會成為我最傑出的新作品。」黑暗中，他嘴角的那抹微笑，冰冷而滿意。
隨後黑色廂型車無聲地滑入舊城區的陰影之中，像一頭鎖定獵物的鋼鐵猛獸。
(場景：靜默之樓)
燒得焦黑的外牆上，爬滿了不知名的藤蔓，破裂的窗戶如同一個個空洞的眼窩，靜靜凝視著這座被遺忘的城市。
一踏入大樓，一股混雜著腐朽、塵埃與化學物質的刺鼻氣味便撲面而來，那不僅是燒焦的氣味，更混雜了塑膠融化後的戴奧辛，以及木材防腐劑遇火後產生的，獨特的油膩腥氣。
「好……好冷。」凌宇辰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甚至感覺有些胸悶。
「是陰氣。」帛亦霄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裡顯得格外清晰，「當亡魂聚集不散，怨氣與死氣交織，形成了一種負面能量場，即為『陰邪』，可見這裡死了多少孩子。」
他們選了一間位於三樓、結構相對完整的房間作為臨時落腳點。
(場景：舊城區某處破敗的出租屋內)
小橘蜷縮在房間的角落，周圍散落着空酒瓶，他雙眼通紅，任何細微的聲響都會讓他驚恐地彈跳起來，他沒有獲得聯合政府安排的臨時住所，只能回到這個他和萱芝曾經一起幻想過未來的破地方。
他手中緊緊攥着一張萱芝留下的已經褪色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無比燦爛，爆炸的轟鳴和她最後的呼喊，總是不分晝夜地在他耳邊迴響，他嘴裡不斷重複咀嚼着兩個詞：「秩序……公平……」
滔天的恨意與無力的悲傷，在他體內衝撞，讓他成了一座瀕臨爆發的火山，就在這時，房門被無聲地推開了。兩名身穿合身西裝、戴著手套的「賜福器」成員走了進來，他們的動作精準而同步，沒有發出半點多餘的聲響，眼神空洞得不似活人。
小橘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警惕與敵意：「你們是誰？！」
其中一名成員沒有回答，只是舉起一個手槍狀的裝置對準了他，裝置的前端並非槍口，而是一個高速旋轉的、鑲嵌着藍色晶體的微型鑽頭。
「嗡──」微型鑽頭隨著扳機扣動，徑直鑽入小橘的額頭。
劇痛中，萱芝慘死的畫面被無限放大，所有的憤怒、不甘、憎恨，在這一刻被晶片的能量催化到了極點！
「啊啊啊啊——！！」他抱著頭發出痛苦的嘶吼。
另一名成員趁機上前，將一支注射器狠狠扎進他的脖頸，透明的藥劑注入體內，小橘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後便軟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
其中一人俯下身，在他耳邊用氣音低語，那聲音冰冷得不含一絲情感：「我們是來……賜予你復仇力量的人。」
(場景：靜默之樓)
夜色漸深。就在凌宇辰稍微放鬆警惕，準備靠著牆壁休息片刻時，異變突生。
「叩、叩叩……」清晰的敲門聲，從那扇緊閉的房門上響起。
兩人猛然抬頭，帛亦霄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如刀。
「會不會……是和我們一樣的避難者？」凌宇辰壓低聲音，眼中滿是猶豫與不忍。他無法對門外可能的求助者置之不理。
「退後！」帛亦霄低喝一聲，猛地展開手中的摺扇，「這不是活人的敲門聲！」
「敕！」他一抖扇骨，數道刻在扇面上的黑色咒印如活物般飛出，在千鈞一髮之際貼在房間的地板與牆壁上，瞬間勾連成一個泛著微光的半透明結界，將兩人保護在內。
「哥哥……我的小熊……你看到我的小熊了嗎？」一陣稚嫩的哭腔響起，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混雜著腐臭與濕泥的腥氣穿透了門板。
「滋……滋啦……」
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響起，只見那扇木門的縫隙中，開始滲出黑色的、泥漿般的粘稠液體，幾隻蒼白的蛆蟲從泥漿中鑽出，沿著門框飛快地爬行。
「轟──！！」
整扇木門連同周圍的牆壁一同向外炸裂！門外站著的，根本不是什麼小女孩。那是一個約莫兩人高，由這棟大樓內的焦炭、淤泥、腐爛的血肉以及無數蠕動的昆蟲所聚合而成的、勉強維持着人形的「怪異體」！在它胸口的位置，隱約能看到一隻被燒得半融的玩具熊。
「這……這是什麼？！」凌宇辰駭然失色。
「破曉之戰後，脫離肉體的靈魂若不入輪迴，便會被世界的怨氣污染，成為『怪異體』。」帛亦霄緊盯著那頭怪物，迅速解釋道，「眼前這個，是第一階段的『怨縛體』，能量級別在二級左右，但……它的狀態不對勁！」
那頭「怨縛體」咆哮著撞向帛亦霄布下的結界，發出沉悶的巨響。
帛亦霄並未言語，只是抬起左手，用摺扇的扇緣，在食指指腹割開一道小裂口，一滴殷紅的血珠隨之滲出，他俯下身，以血為墨，用極快的速度在地面上繪下一個法陣。
「以血為媒，喚汝沉寂之靈……應我之召，化鐵為兵！」
「嗡──嘎吱──！」
房間內的鐵架床應聲解體，數十根鐵管懸浮而起，盤旋在帛亦霄身側。
「去！」
鐵管如黑色閃電般穿透結界，狠狠釘入「怨縛體」的身體！但怪物傷口處，無數屍蟲和淤泥瘋狂蠕動著，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
「再生能力太強了，必須優先摧毀它的『核心』！」帛亦霄眼神一凝，控制著鐵管發動了更密集的攻擊，削去怪物身上層層疊疊的污穢附著物，最終，那隻散發著異常能量波動的玩具熊徹底暴露出來！
「宇辰，用你的盾掩護我！」
「明白！」凌宇辰立刻啟動「淨世蓮華」，光盾在他身前展開，帛亦霄足尖一點，身形如鬼魅般衝出結界，再度以血化符，在掌心凝聚出一把靈力血劍。
怪異體試圖以泥漿手臂反擊，卻盡數被「淨世蓮華」的光盾擋下，藉此空檔，帛亦霄踩著懸浮的鐵管，以靈巧的身姿在空中借力，逼近至怪異體身前：「……了無新意的醜陋。」
接著手腕一轉，靈力血劍直搗核心的玩具熊！只聽「咔嚓」一聲，玩具熊應聲碎裂，一枚閃爍着藍光的金屬晶片也同時粉碎！
「伊──呀──！」一聲尖銳的悲鳴響起，構成「怨縛體」的所有物質瞬間崩解，稀里嘩啦地散落一地，重新變回了沒有生命的死物。
走廊裡，只剩下那隻被斬為兩半的玩具熊殘骸。
「結束了……」凌宇辰虛脫地靠著牆壁。
帛亦霄緩緩落地，走到那堆污泥前，用扇子挑開破碎的晶片，臉色無比難看：「『賜福器』……。」
凌宇辰強撐著走上前，心有餘悸地問：「你的意思……這怪物是他們製造的？」
「也不完全是。」帛亦霄收起摺扇，解釋道：「這東西是『怨縛體』，是怪異體的第一階段，分一到三級，一般來說祂們通常只有攻擊本能，沒有固定形態，剛才這個大概是二級，但似乎被植入了『賜福器』的晶片，強行加速了它的形成，還強化了它的力量，理論上正常的二級怨縛體，絕沒有這種再生速度和攻擊強度。」
「那……後面的階段呢？」
帛亦霄的目光掃過破碎的晶片，語氣變得更加冰冷：「到了第二階段，就會變為『憎惡體』，分為四到六級，開始具備智慧和狡詐，並且能夠使用一些類似法術的能力，祂們甚至會扭曲地模仿生前人類的模樣，非常難纏。第三階段，『魘殺體』，七到九級，祂們不僅擁有高度智慧，甚至已經懂得使用不同威力的術法攻擊人類，如同「行走的天災」般的存在。」
「那……九級之上呢？」凌宇辰艱難地問道。
帛亦霄沉默了片刻，他輕聲說：「沒有第十級，當『魘殺體』突破界限，祂就不再是『級』可以衡量的了。」
凌宇辰：「那是什麼？」
帛亦霄：「是『深淵』本身，而深淵之主早就在破曉之戰中，被當今的聯合政府給滅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