汚れた手から美しい音楽が紡ぎだされることもある。
(有時，污穢的手，也能編織出美麗的音樂。）
這是我在《大河的一滴》裡讀到的一句話。那一段文字不難懂，但讀完後心裡靜了很久。戰後的日本，部分地區曾被蘇聯佔領。作者原本以為蘇聯士兵一定很殘暴、可怕，但某天晚上，他遠遠看見一群蘇聯士兵邊走邊唱著溫柔的歌——他形容那種違和感非常強烈。
我明白那種違和感。就像書裡提到的另一個畫面：納粹在殺害成千上萬猶太人之餘，週末還會去聽古典音樂演奏會。
怎麼會這樣？沾滿鮮血的雙手，卻享受音樂的薰陶，好違和!
我對納粹歷史了解不多，大多來自電影。那些故事讓我相信：他們大概從不覺得自己是壞人。他們可能真心以為自己是在為世界「清理髒污」，而不是成為髒污本身。
這讓我想起一部電影《波斯語課》。
裡面的納粹軍官被一名猶太人用假語言欺騙，每天學習「波斯語」，而那每一個字，其實都是一位死去同胞的名字。那是個殘酷到極致的故事，卻用意想不到的角度切入。我曾說過，那部片「很有趣」，然後立刻感到內疚——但我無法否認，那情節設計真的讓我震驚，甚至佩服(據說是真人真事改編)。
有時，最殘暴的體制裡，卻藏著最動人的故事。最可怕的角色，卻擁有最真實的情感。這種混亂，反而讓我沉靜下來。
也讓我想到《進擊的巨人》的艾連。
最後他選擇用毀滅性的方式踏平世界。我曾經說過：「瑪雷就是納粹的化身。納粹如果能說服，就不是納粹了。」有些暴力，是無法用溫柔去解釋或改變的。說理無效，溫情無效，只能摧毀。
那種絕望，不浪漫，也不高尚。
但這些作品、這些文字，讓我願意停下來想一想。
也許就像那句話說的：
有時候，美，不是來自乾淨的手，而是人性深處，那個我們不願承認卻存在的、混合著光與暗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