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想到冬天會來,心里仍有一種不情愿。
就像孩子的一種賭氣,并不會改變大人的決定。或許是眼淚,或許是心軟,才是弱者最好的武器。絕望的戰士,在失敗中得到勝利,被折斷的刀刃,證明了一種堅硬。雪還沒落的時候,天氣就會寒冷上好幾個月,一切蕭條,滿目沉重。
我不能用想象,去改變未來,但那些一次次流逝的現在,卻已受了影響。
我還記得被凍得僵直的手,也記得走不動的雲。只是這仍是已經過去的一日,如同每一次流走的一日。春如此,夏如此,冬天也該如此。
躲在屋內一角,手里有可以取暖的東西,腳下有能隱藏的暖爐。
人間無事,心亂如麻。
這當然不會是一種愉快的體驗。
但生命既然允許想象悲哀,也該同意有額外的快活。
我知道干枯的蘆葦會在北風中,搖蕩作響。
我也聽過,成群的麻雀,忽然來,忽然去,似乎有著一種被預言的舞蹈。
還有被寫在書里的女子,踏著雪,去更加開闊的野地中,尋覓冬菜。而皚皚雪中,遠山能看見一點紅色,或許是梅花,或許是茶花。
我不知道這是什么樣的景色,我并沒親身經歷。
正如世間的幸福,盡有的,讓什么人變得開心,我未曾經歷,卻也在那文字里,慢慢得到一種安慰。
(二)
結著冰的地面,變得堅硬。
一兩個人,穿過市場。那些賣菜的人,搭著棚子,用厚厚的棉門簾,擋住外面的寒冷。走進去,眼鏡上立即起了白色的霧,可隔著這層霧,依然能看到屋內那爐紅紅的旺火。
人和人之間詢問著價錢,然后便將那還綠著的菜,帶回家。
我真不知道別人會吃些什么,我只想有一種滿足,而非是占有。
比麻雀更讓人驚喜的,或許是一些不知名的鳥兒,它們不是候鳥,沒有南去。或許也和我一樣艱難,也可能比我還要艱難。只是我們一個在空中,一個在地上,各自只能過著自己的生活。
太陽升起,陽光下的冰霜消融,只是沒有照到的地方,大概就需要等到更遠的春天,才會徹底化去。
我們的思緒,大概也是如此,跟著天空碧藍,跟著河水暗沉,跟著一顆顆或綠或枯的樹,經歷一整個冬天。
該開心一些。
不管什么季節,都還有努力的人,為著一種執拗的目的,慢慢走在寒風乍起的路上。
(三)
想讀一本書嗎?滿架買回的書,都好端端擺在那里,夾著的書簽,已經不記得是什么時候放在書頁之中。
去圖書館借來一本書,匆匆地讀下去,看是看完了,可看的什么來著。那個名字拗口冗長的男主角是為什么開始這段傳奇,那個女主角又是怎樣橫空出世……一頁頁翻下去,忽然翻到最后一頁,卻因為窗外的一只鳥,便忘記了這大部分時間的荒廢。
雨中黃葉樹,燈下白頭人。
不知怎么,就記得唐人的詩。
只是冬日里并沒有見到雨,我看著被雪染白的山丘,就想出門走走。
但愿意在屋子里的,卻是更多。
「二客不能從」,相從的又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