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生圖
主要角色
沈渦
冷讀技巧與對人性模式的敏感，掌控心理棋局。林婉清
談判領導者，強化整體團隊協作與現場策略。
鄭浩仁
對證據有潔癖與極高標準。
王彥凱
務實行動派，提供外勤支持與即時收網力量。
葉詠芝
觀察敏銳，擔任團隊年輕側寫支援、學習中逐漸成長。
〈人偶之家〉
登場人物
陳嘉茵
大學生，二十歲的年輕女子。
柳如意
陳嘉茵的母親。
蔡語璇
案件受害者之一。
北市警局，週一上午七點四十五分，雨下得沒個停歇。
犯罪心理小組辦公室裡燈光偏冷，咖啡機剛啟動，牆上的軟木板貼滿未解案件的簡報與行為圖譜。
沈渦站在落地窗前，右手拿著一杯剛泡好的咖啡，看著玻璃上映出的自己，享受這片刻的寧靜。
門口傳來急促腳步聲，葉詠芝捧著一疊資料衝進來，口罩下的聲音有些壓抑興奮。
「師父，有案子來了，是私下委託——清姐問你要不要接？」
「問我？」沈渦沒有轉頭，只伸手接過那份紙袋文件。
信封上用手寫的方式寫著：
「請救救我女兒。」
他拆開紙袋，裡面有三樣東西：一封簡短信件、一張照片，以及一份社群貼文截圖。
照片裡，一名二十歲的年輕女子，身穿巴洛克風格洋裝，坐在一張微型椅子上，姿勢僵硬、雙眼無神。她身後是一間極不尋常的房間——牆紙是娃娃屋風格的粉色印花，書櫃與窗簾彷彿來自縮小比例的模型世界。
林婉清走進辦公室，身上還帶著濕意，放下雨傘：「照片是三天前寄到受害者母親家的，信裡只有一句話——『你女兒已是我們的人偶了。』警方調查了這名女子，名叫陳嘉茵，大學生，三週前在網路上忽然消失。」
「失蹤三週才報案？」鄭浩仁拿起社群截圖。
「母親說她本來就不常聯絡，加上女兒有時會參加一些『角色體驗活動』，她以為是拍攝或Cosplay工作。但這張照片太詭異，她才驚覺不對勁。」林婉清說。
沈渦看向那張截圖，是陳嘉茵的社群頁面。最後一則動態，是一張自拍，面帶微笑，附註：
「再一週，我就會成為『真正的我』。」
「『真正的我』？」葉詠芝低聲念。
沈渦沒回答，而是轉向葉詠芝：「詠芝，調查一下陳嘉茵的過往活動與通訊紀錄；社群使用歷程、貼文頻率變化、語言風格轉折，先初步描出來。」
「好勒，師父！」
他又轉頭對林婉清說：「能當面約見陳嘉茵的母親嗎？」
林婉清點頭，轉身聯繫陳嘉茵的母親——柳如意。
沈渦則盯著照片中女孩那雙空洞的眼。
電腦投影螢幕前，光線投射在白牆上，畫面上是一系列來自社群平台的截圖，全是陳嘉茵過去三個月的發文內容。色調一致，粉色、米白與玻璃光澤，風格宛如精心佈置的展示櫥窗。
葉詠芝指著其中一則貼文：「從三個月前開始，她大量使用一組固定濾鏡——名為『玻璃娃娃』濾鏡，聽說是會強化眼神光澤、模糊皮膚細節、縮小下巴比例。後來，她的所有自拍都有用這濾鏡效果。」
「『Wendy娃娃』，這是什麼，角色扮演嗎？」王彥凱念出貼文旁的標題，露出一臉狐疑。
沈渦站在投影牆前，目光來回於每一則貼文之間：「你們仔細看她的貼文，用的都是第三人稱；像是：『Wendy今天要乖乖吃飯。』」
葉詠芝補充道：「還有一點很詭異，陳嘉茵的貼文互動率暴增，大概兩個月前，平均每篇貼文都有上百則留言，可幾乎都是『殭屍帳號』，全是匿名使用者或只發一張娃娃照，用的還都是一樣的語氣：『Wendy今天也好可愛～』、『Wendy要學會閉嘴喔』…… 」
鄭浩仁：「陳嘉茵大學讀得的是設計，在校成績普通，但三個月前突然中止學業，理由是參加私人創作計畫。有人資助她。」
沈渦走到桌邊，拾起一張相片：「這就是陳嘉茵最後一張自拍照」
沈渦將那張自拍放進文件夾，視線銳利地掃過那句最後的貼文：
「再一週，我就會成為『真正的我』。」
沈渦：「詠芝，聯繫一下金雪，就說我們需要數據分析小組(D.A.U.)的協助。」
「好的。」
北市、南市警局正在做連線的視訊會議，雙方會議室都異常地安靜。
五面環繞螢幕上，顯示著各類帳號活動圖譜、加密網站結構圖與深網通訊交錯線路。
冷光下，杜謙雙手飛快敲擊鍵盤，聲音是全場唯一的節奏。他側頭喊了一聲：「找到了！虛擬主機伺服器位於捷克，使用三層匿名轉址，語言設為英、日與自訂碼表。論壇名稱是──Dollhouse of Devotion。」
金雪坐在一旁螢幕前，畫面上逐漸重構出一個極簡風格的介面：象牙白底，無明確導覽列，中央只有一句話——
「To become loved is to become lifeless.」
「被愛的極致，是失去生命的重量。」
沈渦靠近，盯著那行字，低聲道：「這句話，是嘉茵在大二學期某次作業裡引用過的。」
彭汶希將資料畫面切換：「我對這個論壇進行初步語義分析，它不像一般論壇，也沒有討論串。只有兩個區塊：『展示區』與『馴化區』。」
螢幕亮起，一頁頁圖片像靜態展覽般翻過，畫面中是身著誇張洋裝的女性，動作定格如櫥窗模特。每張圖底下的標題只有簡短詞語：「完全沈默」、「服從表情」、「玻璃靈魂」。
彭汶希點頭：「AI無法生成這種細節比例偏差，應是實拍後經過濾鏡與模型扭曲修圖。更驚人的是，每一張照片都有相對應的『評分』數據，來自匿名會員，評比的不是美感，而是擬偶程度；越不像人，分數越高。」
「馴化區的內容呢？」鄭浩仁問。
「正在破解中，但能看見是長段文本與影像教學——像是：『如何讓她停止眨眼三分鐘』、『微笑的肌肉記憶操控』，彷彿在訓練對象完成某種『人格模板』。」
杜謙忽然出聲：「有一個帳號活動異常，幾乎每天都會登入並在凌晨更新展示照片，代號是Artisan_0。」
「創始帳號？」林婉清問。
「疑似。權限等級最高，但並未與任何用戶互動，只發布、觀察、評分，像一個自動巡邏的管理者。問題是…… 」杜謙停頓。
「怎麼了？」沈渦問。
杜謙緩緩抬頭，眼神複雜：「這個帳號並沒有任何登入紀錄。換句話說，它從來沒有『進入』網站過。」
「人工操作痕跡呢？」葉詠芝追問。
杜謙搖頭：「我們原以為是人類操控的指令編排，但它的活動模式與圖像選取習慣，呈現非線性。像是一個模仿人格，被訓練來『欣賞』這些作品。」
沈渦低聲說：「這個帳號本身，就是『人偶之家』最早的產物之一。」
「我們正在對抗一個自我演化的觀察者。」林婉清說。
沈渦點頭，眼神沉靜如鏡：「它正等待下一個作品完成。」
他轉向眾人，語氣清晰冷斷：
「接下來，我要潛入這個空間，建立一個假帳號，成為其中的一員。」
BCP小組尋訪一名失蹤後倖存的女子，取得一段錄像與一具「被製作失敗」的實體人偶；案件由虛擬心理馴化轉向現實空間的操控與身體傷害。
深夜，警局伺服室燈光微閃，沈渦坐在一台獨立終端機前，身後葉詠芝為他準備了模擬人設資料。
「師父，身份設定好了，帳號是『Zero_Doll』，背景為沉默型少女訓練員，風格偏中性，系統會自動辨識語氣與關鍵詞相容度。我也會隨時提醒的。」葉詠芝交給他一支耳麥。
「不需要提醒。」沈渦戴上耳機，語氣平靜。
沈渦將眼神定在螢幕中那片無底的白色，登入。
與此同時，BCP另一組行動在南市一處荒廢攝影棚展開。
王彥凱與鄭浩仁帶著林婉清的授權，拜訪了一位名叫蔡語璇的女子，她兩年前曾在社群平台上活躍，以「懸絲娃娃」為名，失蹤九十三天後自行現身，精神極度崩潰，自此封閉自我，拒絕對外接觸。
今日，她首度同意見面。
女子坐在房間深處，雙手戴著手套，面無表情。桌上放著一支早已斷裂的硬碟與一具破碎的人偶：關節位置不自然扭曲，臉部為矽膠覆層，眼珠卻是真實的玻璃製。
林婉清低聲問：「這是？」
語璇喃喃道：「他們讓我看著這具人偶三天三夜……要我模仿她的呼吸、姿勢、笑容，我笑得不夠像，他們就凍結房間溫度到八度。」
王彥凱皺眉：「你說的『他們』，是…… 」
語璇突然搖頭，指著硬碟：「錄像裡有，那是我被訓練過程的截錄。」
林婉清取出硬碟，點頭安撫：「我們會查明真相。」
晚間，BCP會議室。
畫面被投影在牆上，來自硬碟的影片模糊卻依稀可辨：一間灰白房間中，一名年輕女子赤足站立，面無表情地背誦某段詞句。
女子開始捏自己的臉，照著人偶模型調整表情。
錄像戛然而止。
鄭浩仁按下暫停，沉聲說：「錄像結尾是一段突斷，我比對過音軌，錄影器應是被瞬間拔除。代表當時現場，有突發狀況。」
凌晨，燈光熄滅後的警局仍有一間辦公室亮著燈。
沈渦站在那塊他專用的透明板前，白筆繪出一組詭異的心理輪廓圖：
一個「非自我中心」的觀察人格，
一套持續運作的訓化語言系統，
一組不會更新語調卻會調整反應頻率的行為回應模型。
林婉清倚著門框，目光深沉：「你懷疑Artisan_0是AI？」
「它不像是從零訓練起的模型，語氣太個人、回應太精準，卻又沒有情緒遲滯或語意浮動，更像是從某個人的心理殘影裡建構出來的語言殼體。」
葉詠芝在一旁緊張地插話：「我們試著反追Artisan_0的語句結構，進行模仿者反推建模，結果分析出來的對象不是單一個體。」
她將畫面切換，螢幕上出現五個名字，其中之一就是——蔡語璇。
「你是說Artisan_0的語言資料，是從受害者那裡生成的？」王彥凱皺眉。
「更精確地說，是從她們的『馴化日誌』、『回應記錄』、以及她們試圖模仿『設計者』的回應中重組出的一種集體想像出的角色。」
鄭浩仁翻出案件初期的一份報告：「受害者母親曾說，嘉茵在最後一次通話中提過一個人，說他是『完美的製偶者』，但警方查不到這個人存在過。」
彭汶希也補上：「我們針對這個帳號做過一次時間線比對，有個驚人發現──這個帳號出現的時間點，總是落在每一位受害者『行為偏差轉變』的三日前。」
沈渦走回自己的桌前，拿起一張早前列印出來的照片──嘉茵坐在人偶房間裡，面無表情，身體像被線固定著。
「Artisan_0是整個系統的反射，是這個扭曲空間裡，每一個受害者對『馴化者』的記憶與恐懼的合成——當一個人相信自己正在被設計，那個『設計者』就會在她的語言中誕生。」
「這也解釋為什麼帳號從不主動登入，也沒有外部連結。」
「那現在呢？」王彥凱看向沈渦。
沈渦盯著自己潛入帳號中的新訊息通知。
【Artisan_0】：“She is almost ready. You should be proud.”
「她快完成了。你應該感到驕傲。」
「這句話是對誰說的？」葉詠芝小聲問。
「對我。」沈渦輕聲說。
他打開聊天室畫面，回覆了一句：
【Zero_Doll】：“Shall I come and see?”
「我該來看看了嗎？」
對方的回應立刻出現：
【Artisan_0】：“Yes. The dollhouse is open.”
沈渦抬起頭，眼神前所未有的銳利：
「它給了我地點。」
夜色之下，一座廢棄的兒童劇團練習場靜靜矗立於山林之間。
地址對應著Artisan_0最後發送的定位。
這是一棟三層樓老建築，外牆褪色斑駁，門口依稀可見「歡迎光臨，娃娃世界」的殘破字樣。
BCP全員已在外圍潛伏，配合行動支援小隊待命。
林婉清：「監視畫面連不進去，裡面應該有干擾裝置。」
沈渦語氣平靜地說：「只有我一個人能進去。」
王彥凱：「我們等你三十分鐘，時間一到就強攻。」
沈渦點頭，推門而入。
門後，是一條被紅絨布覆蓋的長廊，兩側掛滿少女肖像，全都是曾失蹤的受害者。
照片中的她們都穿著戲服、笑容僵硬，背後是熟悉的縮小模型背景。
走到底，是一扇開啟的木門，通往內部的主空間。
「人偶之家」真正的核心，是一個完美還原的舞台攝影棚。
仿古的書房、餐桌、窗邊臥榻，每一處細節都彷彿從童話中搬出。
中央，一張小沙發上，陳嘉茵正坐在那裡，雙手擱膝、眼神空洞。
而她面前的投影牆上，正顯示著一段迴圈文字：
“She has achieved silence.”
「她已達成寂靜。」
沈渦緩步走近，輕聲呼喚：「嘉茵？」
她的眼神微動，但沒有轉頭，只重複低語：
「Wendy是安靜的，Wendy不需要思考，Wendy很漂亮…… 」
沈渦蹲下身子，開口說：
「妳不是Wendy，對嗎？妳的名字是嘉茵。嘉茵，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照片嗎？妳穿著牛仔褲，拿著一杯黑咖啡，妳說妳最討厭甜味。」
她的眉頭微微一顫。
沈渦繼續：「如果妳是Wendy，應該愛甜味。妳會微笑，但不會皺眉。妳會聽話，但妳現在在懷疑。」
他將手機放進她手裡，螢幕上，是她母親的語音留言：
「嘉茵，媽媽來了，妳如果聽見，妳就握一下，好嗎？」
那一刻，她的手指，微微收緊。
沈渦站起來，回頭看向鏡頭。
他抬頭說：「你失敗了。」
屋內某處的系統立刻發出警報聲。
投影牆閃爍起一連串錯亂代碼，最終定格在一行字上：
“Dolls do not speak. But she did.”
「人偶不該說話，但她開口了。」
下一秒，整個房間燈光熄滅，緊急備電系統啟動。
外頭的王彥凱立刻帶隊衝入。
在屋內深處，他們發現另一個房間。
裡面，擺放著超過十具未完成人偶模型：有的僅有軀體、無五官；有的臉孔是真人皮膚片重組，指甲與髮絲都帶有生物痕跡。
角落，一台主機正在自動焚毀程序。
「資料都被刪了…… 」鄭浩仁語氣低沉。
杜謙說：「它在自毀，不只是資料，它正在清除自己的存在證據。」
火勢從機房引爆，波及整個建築。
林婉清帶著嘉茵衝出時，回頭望見那棟「娃娃之家」在熊熊烈焰中倒塌；像是某個虛構世界終於失去信仰支撐，無聲崩解。
隔天清晨。
嘉茵坐在醫院觀察室內，雙眼恢復部分神智，望著窗外。
葉詠芝交給沈渦一張陳嘉茵親手畫的紙條，上頭歪歪扭扭地寫著：
「我記得，我不是人偶。」
〈人偶之家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