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逆境中不放棄自己，光芒才會因此被看見。
傍晚時分，我佇立在一棟老舊公寓前。門上的紅漆斑駁脫落，裸露出鏽蝕的痕跡，呈現出一股頹敗氣息。
沒多久，門縫緩緩拉開。他小心翼翼探出頭，神情戒備，像在防著什麼似的。
「進來吧。」
他把門拉開，朝我比了個請進的手勢。我剛一踏進屋內，他便迅速將門猛然闔上，動作神經質得令人不寒而慄。
「等我一下，我去拿錢給妳。」
我不安地打量四周。本以為這裡是客廳，實則更像是一間雜亂的臥室。桌上煙灰缸裡堆滿了菸蒂，四周散落著酒瓶與啤酒罐。沙發上一團凌亂的衣物中，竟還混雜著一件黑色蕾絲胸罩。
光是這些，就足以揭示他混亂不堪的私生活。真難以想像，外表如偶像般完美的他，私底下竟這般邋遢。
他從裡間走出來，臉上掛著令人發毛的冷笑。錢包一翻，幾張大鈔被抽出，在遞給我的瞬間，他忽地鬆開手指，紙鈔如雪片般飄落在地。
我心想：這八成是故意的。雖不明白他打什麼主意，我仍下意識彎下腰，準備撿起那些散落的千元鈔票。
「別急嘛……時間多得是，不如先來溫存一下。」他話音未落，已悄然繞到我身後，猛地箍住我的腰，粗暴地對我上下其手。
我渾身癱軟，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當場僵住。呼吸、心跳，全都失序，整個人就像壞掉的系統般徹底失控。
「我不要這樣！我不要！」
為什麼我要承受這種對待？我驚恐失控，拼命掙扎，手腳並用，像瘋了一樣亂踹亂抓。
誰料，不反抗還好；一掙扎，卻徹底惹火了他。
「幹！賤女人！敢抓我的臉！」
他怒吼著，猛地甩出一巴掌，力道兇狠，毫不留情。 他根本不把我當女人，只是拿來發洩的工具。
「我是靠臉吃飯的，妳知道嗎！妳有沒有在聽！」
他咆哮著，一把揪住我的頭髮，猛然將我的頭朝地板砸去。 本能驅使我死命護住頭部，不能昏，絕不能倒下。
「我不要死在這個人手上！」求生的意志驟然爆發，我腎上腺素狂飆，猛地抬腳，用後跟狠狠頂向他的下體。
他發出一聲淒厲的哀號，手一鬆，我立刻奪門而出。
我顫抖著奔下樓梯，連鞋都來不及穿好，赤腳踩在冰冷階梯上，每一步都像逃命。
「幹妳娘！妳不讓老子爽，就別想再來這裡賺錢！」
他的怒罵聲在狹窄樓道裡迴盪，我深怕他追上來，嚇得我幾乎喘不過氣。
明明這麼努力，只是想多賺點錢，早點還清學貸，最好還能存點錢，好實現那微不足道的夢想……為什麼……為什麼我得承受這一切？
我哭著狂奔，氣息斷斷續續，穿過幽暗巷尾，一頭衝進車流呼嘯的馬路。直到看見人潮，我才稍稍放慢腳步。
這才發現，周圍所有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那些視線不帶情感地掠過、掃過，像風中的細針，一下下刺在我裸露的情緒上。 我只能強撐著鎮定，抬手梳理凌亂的髮絲，拼命想讓自己看起來別那麼狼狽。
我下意識望向路邊一輛車，玻璃倒影映出一張憔悴的面容，雙眼哭得紅腫，臉色慘白得像從深淵裡被拉出來的鬼魅。
手背的刺痛也這時候浮現，那是身體對我發出的警訊。
我低頭一看，一大片瘀青浮腫起來，像悄悄烙印的證據。大概是剛才護著頭時，被他狠砸向地板的下場。
雙膝一軟，我跪倒在人行道邊，顧不得旁人的眼光。只能怪自己太傻，怎麼會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我知道自己賺的是「皮肉錢」，但那不代表我該被這樣踐踏、被這樣羞辱。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我忍著痛，把手伸進口袋，掏出那唯一還能聯繫外界的東西。
螢幕亮起，冷冷的文字映入眼簾：「張小姐，本月份的貸款將於25號自帳戶自動扣款。請您在到期日前，確認帳戶餘額是否足以扣款。」
我忍不住笑了，手機從指間滑落。連這時候……唯一還記得我的，竟然只是催繳簡訊。
路人的目光雖未直視，卻從未真正離開過我。那種不帶關心的旁觀，像是風中的寒意，穿透了我的外衣與心理防線。
算了……隨便……我只想坐在這裡，哪怕只有片刻，也想讓自己喘口氣，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口氣。
天公不作美，這時竟飄起了細雨。雨不大，落在身上卻透心涼，像是上天也在提醒我：現實還沒打算放過我。
我忽然想起電影裡的女主角——無助、哀傷、心寒、感嘆……那些原本只存在銀幕上的情緒，此刻全都實實在在灌進我體內。
我從來不奢望成為童話裡的公主，我只想好好過日子，走自己的路，掌握自己的人生。可是為什麼，連這樣一個簡單的願望也這麼難？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