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異世界：霽
第二季 第四章 沉睡與守候
一、昏迷迷宮的震鳴逐漸平息。當石門在四系魔力的鎖鏈中緩緩閉合，最後一縷黑霧被壓回縫隙，轟然一聲落下，整個門廳終於安靜下來。
然而，這份安靜並不代表安全。地面滿是焦黑與碎石，空氣裡還殘留著血腥與灼熱。每個人的身影都搖搖欲墜，尤其是安——他胸口的脈搏仍舊紊亂，鬼紋若隱若現地浮在手臂與側頸。
他第一時間衝向莉卡。少女靠在斷柱旁，銀白的長髮散落，胸口微微起伏，卻顯得極其虛弱。她勉強睜著眼，看到安俯下身，還是露出一點笑。
「主人……回來了……」
她聲音很輕，像風要帶走。下一刻，眼皮便再也撐不住，慢慢闔上。
「莉卡！」安心頭一緊，伸手托住她的臉。
她的呼吸仍在，卻淺得幾乎要消失。那一瞬間，安彷彿被什麼狠狠掏空。
「撤退！」薇洛妮亞扛起紅刃，聲音低沉而果決。
「我斷後。」伊蘿珊無聲地拔出第二柄短刀，冷冷守住後方。
歌蕾絲咬牙，迅速在門廳地上刻下臨時的鎖符，拖延最後的餘波。
安將莉卡小心抱起，緊緊擁在懷裡，像生怕一鬆手，她就會從這個世界消失。
隊伍跌跌撞撞地離開迷宮，直到晨光重新照在身上，所有人才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二、懊惱
皇城療養院。窗外的陽光透進來，照在一張蒼白的臉上。莉卡安靜地躺在床上，呼吸細弱，雙眼緊閉。
安坐在床邊，指尖凝出水光，低聲咒語：「治癒水流。」
白光剛浮起，卻在半空中突然散亂，化成一縷縷火紅的碎光。像是水被硬生生蒸乾，只剩下灼熱。
安怔住，喉嚨收緊。
「為什麼……」他低聲自語，聲音裡帶著顫，「為什麼還是治不了？」
他試了第二次、第三次。結果都一樣。每一次咒文落下，鬼紋就順著手臂竄動，把水光扭曲成火意。
安心頭的焦躁幾乎要把他撕裂。
他記得自己在戰場上暴走的那一刻，鬼化讓拳能擊碎巨蜥，卻同時奪走了他最重要的東西——守護的力量。
如今莉卡在眼前，卻連最基本的治癒都施展不出來。
「為什麼……連你都保護不了……」
安緊握拳，掌心滲出冷汗，指節幾乎要嵌進皮膚。
就在他最低沉的時候，腦海裡忽然傳來一縷細細的聲音。
──「安，不要害怕。你的手……還能守護她。」
溫柔、清澈，像是水在心湖上劃過。
安猛地抬頭，四周卻只有牆壁與窗外的光。
「……誰？」他低聲呢喃。
聲音很快消散，只留下胸口一絲微熱。
三、探病
時間在焦躁中流逝。莉卡沉睡不醒，卻成了所有人心裡的中心。
莎菈最先推門而入，手裡捧著一籃水果。她走得小心翼翼，生怕驚擾到床上的人。
「我帶來的……」話還沒說完，籃子一歪，蘋果和橘子滾了一地。
「呀！」她慌忙蹲下撿，耳尖紅得發燙，聲音急急地低喃：「對不起、對不起……」
安忍不住扶她一把，低聲：「沒關係。」
莎菈抬起頭，看著他小心照顧莉卡的模樣，心裡酸酸的，卻還是強迫自己笑了一下，把剝好的水果放在床邊的小碟子裡。
薇洛妮亞的到來完全不同。她大喇喇地推開門，手還提著酒壺。
「喂，安。」她咧嘴一笑，隨意在椅子上一坐，「要不要我幫你照顧她？我可是很會抱人的。」
安急忙搖頭：「不需要！」
薇洛妮亞哈哈大笑，揮手擺擺：「開玩笑的。你這表情，真比打仗時還緊張啊。」
歌蕾絲則是靜靜地走進來，把一瓶藥劑放在床邊。
「這是鎮靜與回復混合劑，可以穩定她的呼吸。」
她的聲音很輕，眼神卻始終落在莉卡身上。想說什麼，唇動了幾次，最後只化成一聲輕歎。
菈菈進來時，一如既往地冷淡。她只是將一枚黑色護符放在床頭，又迅速收回手。
「哼，別誤會。只是我不想她死掉而已。」
說完，她背過身，銀瞳卻不自覺停在莉卡臉上，久久沒有移開。
夜裡最安靜的，是伊蘿珊。
她沒有進門，只在門外陰影裡守著。換班的護士路過，總會看到那雙冷靜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光。誰也沒多問，因為她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層隱形的守護。
四、甦醒
幾日過去，房內的光線隨時辰更迭，卻始終有人守在身旁。安沒有離開過，每一次莉卡的呼吸微弱到幾乎聽不見，他都緊張得不敢眨眼。
直到某一夜，窗外月光清亮。安握著她的手，掌心仍殘留鬼紋的微熱。
忽然——一點細微的力道回握住他的手指。
「莉卡！」安猛地抬頭。
銀睫顫了顫，藍眼慢慢睜開，裡頭還帶著水霧。她先愣了一下，隨即看見他，露出一個極小卻安心的笑。
「……主人。」她聲音很輕，卻比任何時候都要真切。
安胸口一酸，眼眶微熱。他俯下身，額頭輕輕抵上她的額頭。
「嚇死我了。」他聲音顫抖。
莉卡抬起手，雖然虛弱，卻努力回抱住他，低聲呢喃：「對不起……讓主人擔心了。」
那一刻，安感覺手臂上的鬼紋一點點淡去，火紅的光緩緩收斂。
五、親密與調侃
第二天清晨，莉卡已能坐起來，靠在枕邊。雖然臉色仍蒼白，但笑容卻真切。
她伸出手，小聲撒嬌：「主人……摸摸我。」
安哭笑不得，仍順著她的頭髮摸下去。狼耳立刻「啾」地抖了一下，她整個人高興得像小獸，尾巴在被褥上輕輕拍打。
正巧這一幕，被推門進來的薇洛妮亞看見。
「喲，這麼親密啊？」她叉著腰，故意拉長語調，「要不要我幫忙把被子蓋緊一點？」
「薇、薇洛妮亞！」莉卡臉立刻漲紅，縮回被窩裡，只露出一對耳朵顫抖。
莎菈捧著一小碟水果跟在後面，看到這幕也慌得臉紅。她急急補一句：「我、我什麼都沒看到！」結果差點把碟子打翻。
歌蕾絲站在一旁，輕咳一聲，假裝專注在藥劑上：「……保持休養，少分心。」
菈菈則是冷哼一聲，語氣淡淡：「真丟臉。」可那抹銀瞳，卻在莉卡臉上停了好一會。
氣氛被調侃與羞赧攪在一起，卻也因此有了久違的笑聲。房間裡的壓抑慢慢散去，只剩下一種令人安心的溫度。
六、伏筆
夜深，眾人各自散去，療養院恢復安靜。安仍坐在床邊，注視著熟睡的莉卡。
她的呼吸比前些日子穩定許多，臉色也回了些紅潤。安伸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
腦海裡，那縷熟悉的聲音再度浮現。
──「安，真正的戰場，還在前方。守護她，不要迷失。」
「……」安低聲呢喃。
遠在皇城之外的荒野，夜霧翻湧。
一道人影靜靜立於高處，黑袍獵獵，面具下的眼睛閃著綠光。
他低聲自語，聲音像鐵與灰磨出的寒意。
「鬼化的容器……看來，比想像中更有趣。」
黑霧順著風湧向遠方，將皇城連同其中的光都包裹在陰影下。
一第四章 完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