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恩整好隊，準備儘早回營休息；計畫明早清晨拔營，應該可以在夜晚時分抵達邊境營地，趁夜哨站崗的步兵尚未完成交替，進指揮部報告。
他不打算逗留；這裡不值得留戀。
夫婦倆注意西眾盟獵兵準備離去，邦媞打算向他們致謝，便拉著丈夫前去。
杭特．邦提才不想做這種事──在他的觀念裡，戰場上沒有這種禮儀，也不需要慰留暫時的盟友（說不定下一刻就變成敵人。）
他甚至不同情這些攪和的外人（我跟他們甚至是不同國的──這些分裂份子們──你有你的國度，我有我的故土；道不合，就不相為謀。）──杭特不能忤逆妻子。
他可以自己在心中小劇場、盡情抱怨，但面對茉琳不能傾吐心中的不滿。
「莫瑞思中尉。」邦媞夫人叫住正要離去的獵兵隊。
莫瑞思平舉前臂，隊員立刻止步。
「我們夫妻倆要向你們道謝，」她把杭特拉向前，「這次聯合作戰很成功。」
她刻意不提到損失或表露任何遺憾，單純就打勝仗的事實說明。
「是，」莫瑞思致意，「感謝邦提夫婦的合作，西眾盟感謝你們的協助。」
杭特心不甘情不願跟著行禮，也只打算對這群用完就丟的戰爭狂徒點到為止──好，你們可以滾了，馬上。
杭特並不喜歡連恩這小子，也看不慣他老愛在人妻面前裝模作樣，像條發情的公狗。
「以上。」莫瑞思正轉過身，打算繼續行軍。
「等等──」
他們又停下來。
邦媞夫人小跑步奔到擺放戰利品的區塊，提起迪奇．癩冕的人頭，立刻跑回來。
莫琳將割下來的頭，遞給連恩。
「這樣就替弟兄們報仇了吧。」她說。「帶回家吧，連同逝去同袍的血印，帶回去榮耀你的國家。」
「但，」莫瑞思著急，「這不是您的戰功嗎？是您梟首敵帥，您才有資格處分首級。」
杭特聳肩附和：
「拿走、拿走──我也不想留這種噁心玩意兒。」他及時遏制衝動說出「給你作西山觀光的伴手禮。」
「中尉，」茉琳用誠懇的語氣說，「要證明討伐懸賞目標還有其他方式，但軍有軍規對吧？邦媞我不曉得軍隊是怎麼運作的，但你的長官看到你們努力的鐵證，應該不至於將你們依怠忽職守的名義治罪吧？」
莫瑞思內心澎湃，感動得幾乎要掉淚。
其他心情五味雜陳的隊員早已克制不住流下男兒淚。
少尉只是輕拍隊長的肩膀，表示應該接受邦媞夫人的好意。
茉琳看著莫瑞思小隊的背影打算伸手叫住他們，杭特卻輕拍她的肩膀，緩緩搖頭。
「果然不好嗎？」茉琳問。
「落日山澗屬於政府軍的領地，村民們一定會跟他們衝突。先前之所以能協調作戰，是因為一致抗敵。剛結束一場惡戰，我們無心也無力再跟對方起衝突。」
他望向另一頭：剛結束作業的村民們，將打過仗的義勇隊們圈圍起來歡呼，準備返村參加慶功宴。
「我們祈禱下次，他們脫下軍袍，返回西山觀光、追思戰友時，落日山澗會願意為這群勇者設宴款待，感念他們的犧牲。」
即將沒入西邊山脊的落日，將橘紅的光灑在莫瑞思的隊伍身上，拖曳出長長的倒影。
（下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