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年3月28日,是我們最後一次的約會,也是我扯下濾鏡,看清你荒謬真相的日子。
我早就知道你要走。那天,我特地下午請假,先去報名健身房,再跟你見面吃飯。我精心打扮,卻換來滿身狼狽。我們散步在駁二,你突然說:「拜託你,跟我離婚。我真的沒辦法再跟你相處了。」
你說,看到我,就想到你前女友載你然後出車禍的畫面;你說我們一起去看櫻花的那天,場景太像了;你說我長得像她,讓你觸景傷情。
我當下竟然還心疼你,心疼你這些年隱忍著創傷還能勉力生活,心疼你得了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那一夜,我從晚上七點哭到隔天下午一點,只因兩點要去重訓,我才強迫自己收起眼淚。
我在台北和南部兩家身心科診所之間奔走,兩位醫師的反應都是困惑、傻眼。他們說:「想離婚可以有很多理由,但這個理由,是我們聽過最荒謬的。」
他們一致指出: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TSD)不會在事發七年後才無預警復發;不會只是因為看到一張臉就突然發作;而且你還睡在旁邊七年,怕都怕死了。
我會去問醫生,是因為我受過社工訓練。我不想輕易下判斷,我想確認,是不是我誤會了你?但答案很清楚:你在騙我。你拿著社工的專業,對另一個同樣來自社工體系的人說謊、操控情緒,還以為我不會察覺。
你把學術當成煙霧彈,掩蓋你的冷漠與逃避。
你羞辱的,不只是我的智商。更踐踏是助人信念的核心信仰。
醫師問我:「妳要不要請他傳前女友的照片來看看?」你竟然毫不遲疑就傳了。我看了一眼,記在心裡。兩週後,我越想越不對勁。你曾說過,那女孩小時候發燒,導致視力受損;所以根本不可能騎機車載你。
你的邏輯,破綻百出。
阿尼瑪
你口中那個「長得像前女友的我」,讓你恐懼、讓你窒息,說你一碰到我就會浮現血腥的車禍畫面。
可你秒回她的照片時,怎麼沒有一絲難過?
可你在現任面前,怎麼又能說她的外貌、個性都像前女友,卻談得熱烈如火?
你根本不是在懷念前女友,
你懷念的,是你內心扭曲的阿尼瑪。你需要一個柔順、讓你主宰、可以投射所有理想化女性特質的空殼。你是愛一個完美幻影。
而我,一度甘願成為那個幻影。
幻象
你多次以言語刺傷我、羞辱我,我選擇沉默,不再回應。
後來,你卻傳 Line 給我說:「你是一場惡夢,我想要趕快終結這個惡夢。拜託你,快跟我離婚,放過我。」
(其實,我什麼都沒說。也什麼都沒做。嚴格來說,我在你面前,只哭了3次而已。而且我答應離婚,不做任何報復,只是說,請給我時間,等我把工作調回台北。)
你太突然了。斷崖式地抽身,迫不及待想脫身,毫無緩衝。那段時間,我真的產生了幻覺與幻聽,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活在夢裡。直到你從口語變成訊息,直到那些字句冰冷地出現在螢幕上,
我才真正看清,你不是疏離,不是困惑,
你是真的殘忍。
我曾對你說,你就像徐志摩一樣渣。不對,徐志摩至少還果斷。
你卻回我:「你不可以這樣說曾經愛你的人。」
我苦笑,無奈。因為我知道你內心脆弱,我還刻意把話語的力度降低了六成。但那些我沒說出口的話,最後反而成為毒,倒灌進我的喉嚨、腐蝕我的舌頭,
讓我再也無力,與你對話。
用藥
你知道我在吃藥,吃憂必晴、安眠藥、抗焦慮藥。你明知道我正在崩潰,卻在我蹲下來哭的時候,用居高臨下的語氣說:
「妳就是缺愛、想要被愛,不要再這樣了。」
張愛玲說過:「人家撇下你的那一刻,一定是覺得某個瞬間,沒有你,他會生活得更好;那一刻,一輩子都不值得原諒。」
你,就是那樣的人。
你選擇在我情緒最低谷時,撒下最冷酷的謊話,像往傷口潑硫酸。
你急於撇清一切,只因為我已不是你想要的那個「完美女人原型」。
阿尼瑪
榮格說,每個男人心中都住著一位阿尼瑪,那是他潛意識中對「女性」的想像,是所有他認為女人應該具備的特質集合體。
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創傷後壓力症候群(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是一種人在經歷重大創傷事件後可能出現的心理障礙。這些創傷可能來自情感衝擊、戰爭、嚴重交通事故。
其主要症狀包括:反覆浮現令人痛苦的記憶、情緒與夢境;一旦接觸與創傷相關的事物,便可能出現劇烈的心理或生理反應,如緊張、恐慌、甚至解離。此外,患者常傾向刻意迴避相關人事物,對世界的認知與情感產生劇變,伴隨著警覺過度、易怒、失眠等緊繃狀態。這些症狀必須持續超過一個月,才能符合臨床上的診斷標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