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meetta_(七)

隔天上午，天文館的大門緩緩推開時，李珍基心裡微微一緊。昨日那個吻仍殘留在唇瓣，彷彿尚未散去的灼熱。他踏進館內的腳步比往常要慢，神情拘謹，手不自覺地在外套口袋裡輕握又鬆開。他不是不習慣與人親近，而是害怕自己一旦流露出什麼，就再也無法掩飾。

然而，映入眼簾的是另一番畫面。崔珉豪大咧咧地拎著兩杯咖啡走進來，步伐帶著一種輕快的節奏，像是背後隱約跟著一段無聲的樂曲。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聲音爽朗而明亮：「教授，早安！」語調裡沒有半點隔閡，仿佛昨晚那份曖昧只是自然延續，而非需要小心翼翼回避的祕密。

李珍基一時怔住，眼神隨著那杯咖啡停駐良久。杯壁傳來的溫度透過指尖一寸一寸傳進掌心，他緩緩將它舉到唇邊，第一口入口時苦味先行，緊接著是溫熱在舌尖鋪散開來。那滋味就像他此刻的心境——帶著尚未化開的矜持與忐忑，卻又在不知不覺中被甜潤的暖意包裹。

李珍基握著那杯還透著暖意的咖啡，眼角餘光落在崔珉豪身上——他大咧咧哼著小調，一邊隨意敲著鍵盤，神情愉快得像什麼都沒發生過。那份自然，不帶絲毫矯飾或掩蓋，反倒比什麼都更讓他心安。

忽然間，他意識到自己才是過度意識的那一方。明明可以像平時一樣輕鬆自在地相處，卻偏偏被自己的顧慮困住。崔珉豪已經用最坦蕩的方式告訴他，兩人的關係不需要小心翼翼，不需要特別解釋或掩飾——它可以自然發生，可以存在於生活的點滴裡。

低下頭，指尖無意識地在咖啡杯壁上摩挲著，杯身傳來的溫度一點一滴沁入掌心，像是將方才的拘謹一併融化。他的睫毛垂著，掩住了眼裡翻湧的心思，只留下唇角若有似無的笑意，仿佛一抹秘密在心底悄然綻放。

耳邊仍能聽見崔珉豪輕快的哼聲，那種毫不做作的自在氣息在空氣裡蕩開，讓他意識到自己先前的憂慮是多麼多餘。這份關係其實不必承受過度的重量，它可以像這樣自然發生，像呼吸般融入生活。

那一刻，他忽然懂了，原來愛情不一定需要驚天動地的表白或標誌性的瞬間，它可以藏在再平凡不過的日常裡——一杯咖啡、一聲問候、一抹笑容。這樣就足以讓人心安。

兩人一整天都如常投入天文館的日常。李珍基處理著國科研計畫修改的文件，偶爾抬頭，便能看到崔珉豪低頭整理資料、快速敲打鍵盤的模樣。中途，他們也抽出時間討論了幾頁論文草稿，崔珉豪專心聽著，時不時點頭記錄，專注而認真的眼神讓李珍基的語氣不知不覺柔和下來。

時間在不知不覺間流逝，館內的光線逐漸黯淡下去。閉館的提示音響起時，崔珉豪先抬起頭，目光瞥見牆上的時鐘，輕快地笑了聲：「哇，該下班了。」他站起身，俐落地收拾好桌面，動作乾脆。

「那麼，我就先離開了。今天也辛苦您了，教授。」他微微彎腰，語氣帶著一貫的恭敬，隨即轉身朝門口走去。那身影爽朗而堅定，卻沒有絲毫遲疑或停留。

李珍基怔怔地坐在原地，視線追隨著對方直到背影消失。心口忽然湧上一股空白的悵然。並不是說他期待什麼熱烈的情感交流，只是崔珉豪的反應未免過於平淡、過於日常，平常到像是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場無聲的幻夢。

他微微垂下眼，手指無意識地敲了敲桌面，心底泛起一個難以壓抑的念頭——昨夜的那份悸動，會不會只是自己過度投入的想像？

館內的燈光逐一熄滅，空間在傍晚的靜謐中顯得格外空曠。李珍基坐在辦公桌後，眼神卻還停留在剛剛崔珉豪離開的背影上。

他原以為──至少會有一個眼神停留，或者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能夠延續昨晚未竟的情緒。可是什麼都沒有。崔珉豪的態度自然、爽朗得幾乎無懈可擊，甚至帶著一種過分的輕描淡寫。

李珍基指尖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摩挲，心裡升起一股近乎慌亂的空洞感。他開始懷疑，那一個吻，那份毯子下的心跳與熱度，究竟是真的存在，還是自己過於敏感，把日常的善意誤讀成了什麼特別的暗示？

「會不會……只是我想得太多？」這樣的念頭浮現時，他的胸口微微一緊，像是被什麼隱形的手握住，呼吸都變得遲滯。

他自認一向冷靜、理性，能將情感嚴密地控制在安全範圍內。然而此刻，他卻發現自己在短短一天之內，已經無數次回想昨晚的細節：那份唇上的觸感，那聲低低的「晚安」，甚至對方轉身時衣角輕晃的弧度。越是回想，越是擔心自己把所有細節都賦予了不該有的重量。

李珍基垂下眼，心底忍不住自嘲。他明白自己早已無法全然置身事外，可若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呢？那麼，他在崔珉豪面前的每一份心動，豈不是顯得愚蠢而可笑？

辦公室只剩下他一人，靜得能聽見筆尖輕碰紙面的聲響。這份靜默，像一面鏡子，映照出他不願承認卻無法否認的掙扎。

正當李珍基陷入沉思與懊惱，眼神還停留在那片已經空蕩的走廊時，忽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又出現在辦公室門口。

「教授！」崔珉豪站在那裡，雙手隨意插在口袋裡，卻故意噘著嘴，神情像個不服氣的孩子，語氣半真半假地責怪道：「這時候你應該要叫住我啊！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放我走呢？」

李珍基微微一怔，心口像被突然攫住，呼吸停滯片刻。他一直壓抑的情緒，正好被這一句輕快卻帶點委屈的話擊中。他抬眼望去，視線凝在那雙明亮的眼睛裡，裡頭沒有半點隱藏，只有坦率與期待。沉默良久，他才開口，聲音壓得低低的，卻透著小心翼翼與不安的真誠：「……我可以，留住你嗎？」

聽到這句話，崔珉豪眼神猛地一亮，仿佛星子在瞬間墜入眼底。他毫不掩飾心底的喜悅，快步走進來，帶著一股迫不及待。走到桌前，他整個人俯下身，手撐在桌面上，將臉湊近，與李珍基只剩下一線之隔。呼吸之間，是淡淡的咖啡香，近得讓人分不清究竟是誰的心跳聲在耳邊敲擊。

「我一整天都在等你開口耶。」崔珉豪低聲說，語調裡帶著挑釁似的笑意，卻溫柔得不像話，像是把心意毫無保留地攤開給他看。

李珍基看著他，心底那股緊繃終於鬆開。對方的笑容、眼神、甚至那毫不隱藏的靠近，都像在一次又一次地確認，他不是在做夢。唇角終於抿出一抹近乎難得的弧度，低低地笑了。

「要不要……一起吃晚餐？」他的聲音輕柔，卻藏不住眼底的期待。

崔珉豪聽見的瞬間，整張臉立刻綻放開來，像被陽光點亮，笑容明亮得幾乎把整個辦公室都照亮。他眼睛彎起，唇角上揚，帶著一種滿足已久的甜意，輕快而篤定地回應：「好。」

晚餐約在天文館附近一家小餐館，桌上的燈光昏黃而溫暖，與白天辦公室的冷靜氛圍截然不同。崔珉豪一邊翻著菜單，一邊興致勃勃地問李珍基想吃什麼，語氣裡全是輕鬆與自在。

李珍基望著對面的人，忽然覺得時間變得很奇妙——明明才過了一天，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好像在不知不覺中縮短了許多。崔珉豪不再只是學生、實習員工或後輩，而是某種更加貼近心口的位置。他有些慌亂地低頭看著菜單，卻忍不住因對方一個隨意的笑聲而心神一蕩。

飯菜上桌後，崔珉豪邊吃邊分享著白天遇到的小趣事，不時抬眼，眼神裡像是專門為李珍基留著的光。他話語間沒有任何矯飾，就像在說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卻偏偏讓李珍基覺得心裡泛起陣陣悸動。

晚餐過後，兩人肩並肩走在回去的街道上。天色已完全轉暗，街燈像一顆顆低垂的星子，把長長的光暈鋪灑在寧靜的路面上。微風輕拂，帶著夏末夜裡的暖意，卻又隱約裹著一絲清涼。

崔珉豪手裡提著外套，步伐輕快，整個人像是被這夜色襯得愈發明亮。他偶爾哼起小調，聲音不高，卻隨著風斷斷續續傳到李珍基耳中。那旋律並不熟悉，卻讓李珍基心口微微一顫——是屬於青年無所顧忌的自在。

走著走著，崔珉豪忽然故意放慢了腳步，讓肩膀與李珍基更緊密地擦過。他像是不經意，又像是在試探。李珍基下意識僵了下，卻沒有退開，只是任由那份溫熱透過布料傳過來。他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這樣的觸碰裡感到安心。

低頭時，他看見兩人的影子在街燈下交疊，起初只是並肩，隨著距離靠得更近，影子也慢慢融為一體。李珍基怔怔望著，心底湧上一股既陌生又熟悉的悸動——這一幕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卻讓他覺得比任何觀測到的天象還要珍貴。

崔珉豪察覺到他的凝視，轉頭時露出一抹調皮的笑，眼神澄澈卻帶著隱隱的光芒，像是有千言萬語藏在裡頭，卻偏偏一句都不說。李珍基喉嚨一緊，幾乎要開口，卻最終只是輕輕彎起嘴角，回應了一個細微卻真切的笑意。

兩人就這樣走著，沒有再多的對話，卻仿佛整個夜晚都在替他們說話。每一步聲響、每一道路燈下的影子，都在默默記錄著這段不言而喻的心意。

夜色靜靜垂落，城市邊緣的喧囂早已淡去，只剩腳步與呼吸在街道間回響。一路走到崔珉豪家門口，他們停在一盞溫黃路燈下，光暈將兩人的身影都柔和地罩住，彷彿時間也暫停下來。

崔珉豪手指無意識地攥著外套下擺，眼神卻悄悄游移，帶著藏不住的依依不捨與一絲不安。他抬起頭望著李珍基，像是想開口，卻又故意憋著笑，把話隱進眼神深處。

李珍基就站在他面前，近得能感受到那點隱隱的暖意。胸口的悸動像潮水一樣一波一波拍打著，他想說些什麼，想留住這一刻，卻只覺得喉嚨緊繃，話語被卡在唇齒間。那一瞬的沉默被拉得漫長，空氣靜得幾乎能聽見彼此心跳的頻率。

忽然，崔珉豪笑了，眼睛彎成一輪清亮的新月，聲音裡帶著輕快卻真摯的暖意：「教授，今天真的很開心。」

李珍基凝望著他，心底的疑慮與拘謹在那笑容裡慢慢化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柔軟，他輕輕頷首，聲音壓得很輕：「我也是。」

聽到這句話，崔珉豪眼角立刻閃過一抹亮光，彷彿夜空裡的星星驀地閃爍了一下。他卻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後退半步，抬起手輕輕揮了揮，「那我先上去了，晚安。」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留戀。

崔珉豪走到玄關時，腳步卻不像方才那樣乾脆。他推開門，跨進屋內前，還忍不住回頭幾次，像是怕錯過李珍基臉上的任何細節。那一抹留戀藏也藏不住，直到門縫裡透進的光線只剩下一線，他卻依舊沒有立刻關上。

半掩的門後，他像是把自己藏起來，又像是鼓起最後的勇氣，側著身停住。眼神從門縫間望向李珍基，清澈卻微微閃爍，帶著一種不確定的顫動。

「教授，」他的聲音壓得很輕，卻無比直接，彷彿每個字都在試探邊界，「要不要……進來坐一下再走？」

李珍基愣在原地，心口猛地一緊，像被什麼攫住似的。他原以為剛才那個吻與擁抱已經足夠讓自己心神不寧，卻沒料到眼前這句話更像是最後一擊。明知這只是簡單的邀請，可他聽在耳裡卻有著難以抗拒的重量，裡頭藏著渴望，也藏著對自己的一份信任。

他指尖微微收緊，像是在猶豫，眼神卻再也移不開。胸腔裡的悸動和溫熱翻湧而上，將他長久以來的克制一點點融化。李珍基意識到，自己也許再也無法保持距離，因為崔珉豪的一句話，已經讓他徹底動搖。

終究他還是抬起腳步，跨進了那道半掩的門。室內與門外的空氣溫度似乎沒有差別，但一關上門，氣息卻驟然凝住，像是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

崔珉豪微微偏著頭，還靠在門邊，見他進來，眼裡漾起一抹笑意，既輕快又有點緊張，像是在等待某個承諾的降臨。

屋子裡靜得出奇，僅有窗外透進的日光灑落，柔柔地鋪在兩人之間。李珍基忽然意識到，他們的距離比在任何時候都更近，連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他一向擅於保持冷靜，但此刻心跳卻不受控地急促起來。

崔珉豪率先打破沉默，他走上前一步，語氣帶著一種不加掩飾的真誠：「教授，謝謝你進來。」那聲音裡，既有小心翼翼的探問，也有喜悅。

李珍基喉嚨微動，卻沒立刻回答。他只是伸手接過崔珉豪隨意遞來的外套，指尖不經意觸到對方的掌心，那一瞬間像有電流劃過。他倏地意識到，這樣的觸碰竟讓自己心神浮動。

兩人之間的空氣逐漸變得曖昧，氤氳著一種說不清的張力，屋子裡靜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聲。李珍基走到沙發坐下，手裡還攥著那件外套，彷彿不知該放下還是該緊握著。崔珉豪卻沒有急著說話，他走到茶几邊隨手放下鑰匙，轉身看向李珍基，眼神裡帶著一種期待，卻刻意不把心思說破。

「教授要喝點什麼嗎？」他的語氣輕快，卻隱隱透著緊張，好像怕對方拒絕。

「不用了。」李珍基搖搖頭，卻沒有移開視線。那一瞬間，他心裡莫名湧起一種柔軟的情緒──這個總是不拘小節的年輕人，原來也會有小心翼翼的一面。

崔珉豪見他不說話，便往前走了幾步，最後停在他的面前。距離近到李珍基能清楚看見他眼底閃爍的光，就像夜空裡還未褪盡的星子。

「教授，」崔珉豪忽然開口，聲音放得很輕，帶著一點顫意，「你今天看起來，好像比平常還要不自在。」

李珍基一怔，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答話。他確實緊張，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但在那目光裡，他感覺自己再無處可逃。

下一秒，崔珉豪彎下腰，雙手撐在沙發背上，把自己半圈在李珍基身邊，語氣帶著玩笑卻直白無比：「還是不自在到……想逃走？」

李珍基終於失笑，他搖搖頭，低聲回道：「不……我只是怕自己太在意。」

這一句話，像是打開了什麼。崔珉豪眼裡的笑意立刻蔓開，他湊到李珍基身旁坐下，抬起手，輕輕撫過李珍基的手背，指尖溫熱，卻帶著克制。

「沒關係，」他低聲說，語氣帶著不容推拒的真誠。「我喜歡教授多在意我一點。」

屋子裡的距離在此刻徹底消失，兩人的呼吸愈發交疊。李珍基終於沒有再後退，他微微傾身，任由心口的悸動帶領自己，與崔珉豪的距離一點點縮短。

崔珉豪的手還停留在李珍基手背上，指尖若有似無地摩挲，像是在尋找一絲允許的信號。兩人的呼吸在靜謐的屋子裡交疊，空氣逐漸升溫，氛圍曖昧得幾乎令人窒息。

李珍基心頭怦然，理智一遍遍告訴他該後退，該保持界線，可胸口那股洶湧的渴望卻在推著他往前。他望進崔珉豪眼裡，那雙眼睛正閃著光，既熾熱又小心，像是等候他做出決定。

他喉嚨滾動了一下，呼吸顫抖，終於明白自己再無法假裝冷靜。李珍基伸出手，覆上崔珉豪的指尖，輕輕反握，像是默默應允。

「……我想吻你。」他的聲音低啞，卻帶著從未有過的柔軟。

話音尚未散盡，他已經俯身，主動貼上對方的唇。起初只是輕觸，幾近試探，像一片小心落下的羽毛，卻因長久壓抑而迅速燃燒。他的另一隻手顫抖著抬起，落在崔珉豪的肩，隨即滑到後頸，緊緊扣住，把這個吻加深，毫不掩飾地宣告著自己的渴望。

唇齒交纏間，心跳撞得混亂又急促，卻真實無比，像終於找到了一直在尋覓的依靠。直到兩人都因呼吸紊亂而不得不分開，李珍基額頭仍抵著崔珉豪，氣息交融。

崔珉豪睜著亮得近乎熾烈的眼，唇角勾起一抹顫動的笑：「教授，雖然現在說這個有點晚，但是......我喜歡你喔。」

李珍基喉嚨一緊，眸色溫潤下來，他低聲應道：「嗯，我也是。」

分開的瞬間，四周的空氣似乎凝固，只有彼此急促的呼吸在靜謐中清晰可聞。李珍基的手仍攬著崔珉豪，沒有立刻退開，他感覺到自己心跳得亂無章法，卻也前所未有地安定下來。

沒有話語，卻不需要話語。沉默在這一刻不再尷尬，而是柔和的緩衝，讓他們各自消化方才的悸動。李珍基眼神微垂，看著崔珉豪近在咫尺的臉龐，感受到對方唇瓣間殘留的熱意，心底某個堅硬的角落正悄然鬆動。

崔珉豪則安靜得出奇，與他平日裡的爽朗不同。眼裡卻閃著明亮的光，像是夜空中最靠近的星。他沒有催促，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用力握著李珍基的手，給予最直接的回應。

那份無聲的交流，比任何言語都要真切。李珍基感覺到，自己多年來小心維持的防線，正在一點點被眼前這個人融化。他胸口的悸動不再是恐懼，而是一種穩穩落地的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