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創作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冰冷的金屬門板持續傳來沉悶的撞擊聲,每一次都像重錘敲在張振峰緊繃的神經上。門內那非人的「咯吱」聲,如同銼刀在刮擦著他的耳膜和理智。空氣中瀰漫的消毒水味混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類似鐵鏽和腐敗混合的腥氣,令人窒息。
「鎖死!加固!所有門禁!」張振峰對著通訊器低吼,聲音因極度的緊張而沙啞。他一手持槍緊盯著震顫的門,另一手和陳志豪一起將昏迷不醒、氣息微弱的林玥挪到遠離停屍間的走廊角落。法醫老趙癱坐在牆角,眼神發直,嘴裡反覆念叨著「活了……符鎮不住了……」,顯然受到了巨大的精神衝擊。增援的警員帶著防爆盾和工具迅速趕到,沉重的鐵鏈和液壓鎖被加固在停屍間的門上。門內的撞擊聲在加固後變得沉悶了一些,但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聲仍未停止,如同某種東西在裡面徒勞地掙扎、扭動。
「守住這裡!任何人不得靠近!沒有我的命令,絕對不能開門!」張振峰厲聲下令,眼神掃過每一個臉色發白的警員。「裡面的情況……極度危險!把它當成最高級別的生化汙染源處理!明白嗎?」
「明白!」警員們齊聲應答,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恐懼,但訓練有素的紀律性讓他們迅速建立起防線。
張振峰這才稍微鬆了口氣,但心頭的巨石絲毫未減。他蹲下身查看林玥的情況。她的臉色依舊慘白如紙,額頭冰涼,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脈搏也細若遊絲,彷彿生命力在剛才那驚悚的「通靈」中被徹底透支。他立刻聯繫分局醫務室和最近的醫院,要求緊急醫療支援。
「志豪!」張振峰站起身,眼神銳利如刀鋒,之前的驚駭被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取代。「立刻集結所有能動員的武裝警力!帶上重武器!目標——廢棄的永生化學廠房!」
「是!」陳志豪一個激靈,從對停屍間異響的恐懼中回過神,立刻挺直腰板。林玥昏迷前描述的「黑袍、黑指甲、生鏽柴刀」以及「舊房子、爛木頭、蜘蛛網、鐵鏽味、藥水味、破窗戶、高水塔」這些關鍵詞,與「永生化學」的環境特徵完美契合。這不再是虛無縹緲的靈感,而是指向惡魔巢穴的坐標!
「通知特勤中隊,申請裝甲車支援!封鎖廠區所有出入口!空中偵查同步進行!那混蛋是個極度危險的邪術師,手裡可能還有……我們無法理解的東西!」張振峰語速極快,條理卻異常清晰。「行動代號——『破繭』!出發!」
刺耳的警笛聲撕裂了城市的夜空,紅藍閃爍的警燈如同憤怒的星辰,匯聚成一股鋼鐵洪流,衝向翠河上游,那片被遺忘的、散發著死亡氣息的工業廢墟。
廢棄的永生化學廠區,如同一頭匍匐在黑暗中的鋼鐵巨獸骸骨。殘破的廠房牆體剝落,露出鏽蝕的鋼筋,巨大的窗戶只剩下空洞的框架,像無數隻失去眼球的眼眶,陰森地注視著闖入者。空氣中瀰漫著濃重刺鼻的化學品殘留氣味,混合著鐵鏽、黴菌和某種難以形容的、類似腐肉的甜腥氣息。雜草在碎裂的水泥縫隙間瘋長,藤蔓纏繞著廢棄的管道和機械,在慘淡的月光下投下扭曲詭異的陰影。
「一隊、二隊,控制東西兩側出入口!三隊、四隊,外圍警戒,防止目標逃竄!特勤隊,跟我突入主廠房!狙擊手,佔據制高點,鎖定水塔區域!無人機升空,熱成像掃描!」張振峰的聲音透過加密通訊器冷靜地部署。數十名全副武裝的警察如同幽靈般,藉著廢墟的掩護迅速散開,將主廠區團團圍住。裝甲車沉重的引擎低吼著,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廠房深處的黑暗。
張振峰和陳志豪帶著十幾名精銳的特勤隊員,呈戰鬥隊形,小心翼翼地推開主廠房那扇早已扭曲變形、半掛著的厚重鐵門。一股更加濃烈、令人作嘔的混合氣味撲面而來——刺鼻的化學藥劑味、濃重的血腥味、還有那股甜膩的、如同屍體腐敗初期的腥臭!
強光手電筒的光柱刺破濃稠的黑暗,照亮了廠房內部如同地獄般的景象。
巨大的空間內,廢棄的機器設備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蛛網。地面隨處可見乾涸發黑的大片血跡,呈現出噴濺狀和拖拽狀,觸目驚心。一些角落裡,散落著被撕爛的廉價女性衣物碎片,以及……被啃噬過的、細小的、屬於人類的骨頭碎渣!空氣中彷彿還殘留著受害者臨死前的絕望慘叫。
而在廠房中央最空曠的地面上,用暗紅色的、尚未完全乾涸的液體(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和硃砂的氣息)繪製著一個巨大而邪異的符陣!那符陣的線條扭曲狂亂,核心圖案赫然是放大版的「鎖魂往生符」,外圍纏繞著無數蝌蚪般詭異的符文和令人頭暈目眩的同心圓。符陣的中心,擺放著一個簡陋的、用石塊壘砌的祭壇,上面殘留著蠟燭燃盡的痕跡、燒焦的黑色灰燼(混合著骨灰和紙灰)、以及幾片沾著血汙的黃色符紙碎片。祭壇前方的地面上,深深插著一把巨大的、刃口佈滿缺口和暗紅血鏽的——柴刀!
「媽的……畜生!」陳志豪看著那些骨渣和血跡,忍不住低聲咒罵,胃裡一陣翻騰。其他隊員也無不面色鐵青,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這裡就是屠宰場!是邪術儀式的祭壇!空氣中殘留的怨念和惡意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讓人不寒而慄。
「目標不在這裡!」負責搜索的特勤隊員迅速回報。無人機傳回的熱成像畫面也顯示,主廠房內部除了警方人員,沒有其他大型熱源。
「水塔!」張振峰和陳志豪幾乎同時脫口而出。林玥最後的畫面裡,那個黑袍人是在有破窗戶、能看到外面水塔的環境中行凶!而整個廠區,只有那座高聳的、鏽跡斑斑的圓柱形儲水塔頂部,有供維護人員出入的小平台和房間!
「目標極有可能在水塔頂部!各單位注意,目標極度危險,持有大型兇器,可能掌握邪術,格殺授權已確認!」張振峰對著通訊器低吼,率先衝出主廠房,向著那座如同墓碑般矗立在月光下的巨大水塔奔去。
通往水塔頂部的是一道環繞塔身、狹窄陡峭的露天鐵梯。鐵梯鏽蝕嚴重,踩上去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張振峰一馬當先,陳志豪緊隨其後,特勤隊員們依次跟上,槍口始終向上戒備。
越往上,風越大,帶著河岸特有的濕冷腥氣。當他們終於踏上水塔頂部那狹小的維修平台時,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平台中央,背對著他們,站著一個身影。

那人穿著一件寬大的、質地粗糙的黑色連帽長袍,將整個身形完全籠罩在陰影裡,在夜風中獵獵作響。他低垂著頭,一動不動,如同雕塑。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露在袖口外的手——皮膚是那種長期不見陽光的、病態的蒼白,手指異常修長,而十指的指甲,卻是濃郁得如同墨汁般的漆黑色!此刻,那雙詭異的手,正輕輕撫摸著豎立在身前的一把巨大柴刀的刀柄——正是祭壇上插著的那一把!柴刀的刃口在月光下反射著幽冷的、暗紅色的光澤。
在黑袍人的腳邊,散落著幾張畫好的、尚未使用的黃色「鎖魂往生符」。空氣中那股甜膩的腥臭味在這裡達到了頂峰。
「不許動!警察!舉起雙手!」張振峰厲聲喝道,十幾支槍口瞬間鎖定了那個黑袍背影。
黑袍人緩緩地、極其僵硬地轉過身來。寬大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張臉,只能看到一個瘦削蒼白的下巴,和兩片薄薄的、毫無血色的嘴唇。那嘴唇的嘴角,正以一種極其詭異的、非人的弧度,緩緩向上勾起,形成一個令人心底發寒的、無聲的獰笑。
他沒有舉手,也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抬起了那雙有著漆黑指甲的、蒼白的手。
「開火!」張振峰毫不猶豫地下令!對付這種泯滅人性的邪魔,沒有任何猶豫的餘地!
「砰砰砰砰——!」密集的槍聲瞬間撕裂了夜空的寂靜!子彈如同暴雨般傾瀉向那個黑袍身影!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所有在場的警察如墜冰窟!
子彈,確實打中了!清晰地射入了那件寬大的黑袍!布料瞬間被打出無數破洞!但預想中的血花四濺、目標倒地的場面並未出現!
那黑袍身影只是被子彈強大的衝擊力打得微微晃動了幾下,如同風中搖擺的破布娃娃。透過黑袍的破洞,可以看到裡面……空蕩蕩的!沒有軀幹,沒有血肉!只有……森森的白骨!子彈打在骨頭上,發出「噗噗」的悶響,留下一個個淺淺的凹痕,卻無法將其擊碎!
「是骨頭架子?!」陳志豪失聲驚叫,聲音因極度的驚駭而變調。
「不對!是傀儡!」張振峰瞬間明白了!這根本不是黑袍人本體!這是他用邪術操控的、一具披著袍子的骸骨傀儡!就像林玥在死者瞳孔中看到的、那些被黑色細線操控的屍塊一樣!
就在槍聲停歇的剎那,那具白骨傀儡動了!動作僵硬卻迅捷得超乎常理!它猛地舉起手中那把巨大的生鏽柴刀,發出一聲非人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嘶吼(聲音似乎是從空蕩的胸腔裡共振發出的),朝著離它最近的兩名特勤隊員,以一種蠻橫無匹的姿態,攔腰橫掃過去!
速度太快!力量太猛!完全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小心!」張振峰目眥欲裂!
兩名特勤隊員反應已經極快,下意識地向後急退並舉起防爆盾格擋!
「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
沉重的防爆盾牌,在灌注了邪異力量的生鏽柴刀面前,竟如同紙糊一般!被硬生生劈開!鋒利(儘管佈滿缺口)而沉重的刀鋒去勢不減,狠狠劈砍在兩名隊員的戰術背心上!
「噗嗤!」「呃啊——!」
骨骼碎裂和慘叫聲同時響起!兩名隊員如同被高速行駛的卡車撞中,身體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口中噴出鮮血,向後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平台邊緣的護欄上,生死不知!
「火力壓制!別讓它近身!」張振峰怒吼,手中的突擊步槍噴吐著火舌,子彈瘋狂地傾瀉在白骨傀儡的頭骨、脊柱等關鍵部位!其他隊員也從震驚中回過神,集中火力掃射!
子彈打在堅硬的骨頭上,火星四濺,留下一個個白點和裂痕,確實遲滯了傀儡的動作,但無法徹底摧毀!它頂著彈雨,揮舞著柴刀,如同不知疲倦的殺戮機器,邁著僵硬的步伐,一步步逼近!那把柴刀揮舞起來帶起的腥風,讓人不寒而慄!
「手雷!」陳志豪對著通訊器大喊!
一枚震撼彈被精準地投擲到白骨傀儡腳下!
「轟!」強光和巨響爆發!
白骨傀儡的動作明顯一滯,空洞的眼窩似乎茫然地轉動了一下。
就是現在!
「轟!」另一枚進攻型手雷緊接著被投出,直接滾到傀儡的雙腳之間!
劇烈的爆炸!火光和衝擊波瞬間吞噬了那具骸骨!破碎的骨片和那件破爛的黑袍被炸得四散飛濺!那把沉重的柴刀也脫手飛出,旋轉著「哐當」一聲砸在平台邊緣。
解決了?眾人心頭一鬆。
煙塵還未散盡,張振峰的心卻猛地一沉。不對!太簡單了!這只是個傀儡!操縱它的邪術師本體呢?他一定就在附近!在看著這一切!
「在上面!」一名眼尖的狙擊手突然在通訊頻道里急促地喊道!
所有人猛地抬頭!
只見水塔頂部那個小小的、像燈塔一樣的維護間頂部,不知何時,赫然站著另一個人影!
同樣的黑色長袍,在夜風中狂舞,如同降臨的惡魔之翼!寬大的兜帽依舊遮住面容,但那雙從袖口伸出的、蒼白得如同屍體的手,以及那十根漆黑如墨、閃爍著妖異光澤的長指甲,在慘淡的月光下無比清晰!他正居高臨下,俯視著平台上如臨大敵的警察們,如同君王俯視螻蟻!
這才是本尊!那個揮舞柴刀、點燃符咒、操控屍骸的惡魔!
「他在塔頂維修間上面!」張振峰立刻調轉槍口!特勤隊員們的槍口也齊刷刷指向高空!
然而,黑袍邪術師的動作更快!他沒有給警方瞄準的機會!只見他那雙有著漆黑指甲的雙手,以一種令人眼花繚亂的速度在胸前結出一個又一個詭異複雜的手印!同時,他口中發出低沉、快速、充滿邪異韻律的音節,那聲音不大,卻彷彿能直接鑽進人的腦髓深處,帶著蠱惑與瘋狂的意味!
隨著他的吟唱和手印,一股肉眼可見的、濃郁得如同實質的黑色霧氣,從他腳下的維修間縫隙中瘋狂湧出!那黑霧翻滾著,扭曲著,彷彿有無數怨魂在其中哀嚎嘶吼!黑霧迅速瀰漫開來,不僅遮蔽了月光,更帶著一股刺骨的陰寒和令人作嘔的腥臭,瞬間籠罩了整個水塔頂部平台!
「開火!快開火!」張振峰在通訊器中大吼!他感到一股強烈的眩暈和噁心感襲來,視野也開始變得模糊,那詭異的吟唱聲如同魔音灌耳!
「砰砰砰!」槍聲再次響起,子彈射向黑霧中那個模糊的身影。但子彈射入黑霧,如同泥牛入海,沒有發出任何命中實體的聲音!那黑袍身影在黑霧中若隱若現,彷彿只是一個虛幻的投影!
更恐怖的是,那些瀰漫的黑霧彷彿擁有生命!它們翻滾凝聚,化作一隻只扭曲的、由煙霧構成的鬼爪,帶著淒厲的尖嘯,猛地抓向平台上的警察!
「啊!」一名隊員被鬼爪掃中手臂,戰術服瞬間被腐蝕出一個大洞,裡面的皮膚如同被強酸潑中,冒出嗤嗤白煙,迅速焦黑潰爛!劇痛讓他慘叫出聲!
「這是什麼鬼東西!」陳志豪揮舞著槍托砸向一隻抓來的鬼爪,槍托穿過煙霧,毫無著力感,但鬼爪帶來的陰寒之氣卻讓他手臂瞬間麻木,幾乎失去知覺!物理攻擊無效!
「符!是符咒的力量!」張振峰猛地想起林玥的話,想起法醫室裡那具被符咒「復活」的屍體!這黑霧,這鬼爪,顯然也是那邪惡符咒力量的外顯!「用火!或者……硃砂!有沒有帶驅邪的東西?」他一邊狼狽地躲避著鬼爪的襲擊,一邊對著通訊器大喊。常規武器在這種超自然力量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現場一片混亂。黑霧越來越濃,能見度急劇下降,刺耳的鬼嘯聲和受傷隊員的慘叫交織在一起。那黑袍邪術師站在黑霧源頭,吟唱聲越發高亢狂熱,漆黑的指甲在月光下劃出妖異的軌跡,更多的黑霧鬼爪從霧氣中凝聚成形!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個虛弱卻異常清晰的女聲,透過混亂的槍聲和鬼嘯,傳入張振峰的耳中。
「張……組長……陰陽線……切斷……源頭的……線……」
是林玥!她醒了?她怎麼上來的?
張振峰猛地回頭,只見陳志豪正攙扶著臉色依舊蒼白如紙、腳步虛浮的林玥,艱難地從鐵梯爬上平台!她顯然是強撐著趕來的,額頭佈滿冷汗,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但她的眼睛,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此刻卻亮得驚人,死死地盯著黑霧深處那個黑袍身影的雙手!
「陰陽線?」張振峰瞬間捕捉到關鍵詞!他想起了鑑識課對那邪符的描述——上下兩道粗重的紅色橫槓,名為「陰陽線」,是隔斷陰陽、封禁魂魄的關鍵!林玥的意思是……操縱這黑霧、連接那邪術師與邪術力量的「線」,就隱藏在他結印的雙手上?那雙有著漆黑指甲的手!
「他的……指甲!是媒介!切斷……那黑色的……指甲!」林玥的聲音帶著痛苦和急促,彷彿每說一個字都在消耗她殘存的生命力。「用……陽剛……之物!純陽……之血……或……雷擊木……快!」
陽剛之物?純陽之血?雷擊木?這臨時哪裡去找?!張振峰心急如焚!眼看又一名隊員被鬼爪掃中肩膀,半邊身子都籠罩在黑氣中,發出痛苦的哀嚎,戰力在飛速喪失!
「純陽之血……」張振峰腦中靈光一閃!他猛地想起老一輩刑警流傳的、近乎迷信的說法——執行正義、滿腔正氣的警察,其心頭熱血,蘊含著破邪的陽剛之氣!雖然荒誕,但此刻已無他法!
「掩護我!」張振峰對著陳志豪和還能戰鬥的隊員發出一聲爆吼!他將突擊步槍甩到身後,右手猛地抽出腰間的戰術匕首,左手食指在鋒利的刀刃上一劃!
劇痛傳來,鮮血瞬間湧出!
他毫不猶豫,將沾滿自己鮮血的左手猛地按在冰冷的匕首刃身上!溫熱的血液迅速塗滿了狹長的刀鋒!

「啊——!」張振峰發出一聲震天的怒吼,將所有的憤怒、正氣和破釜沉舟的決絕灌注於這一吼之中!他不再理會那些抓撓而來的鬼爪(冰冷的觸感和腐蝕的劇痛從手臂傳來),雙腿爆發出全部力量,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黑霧中心那個模糊的黑袍身影猛衝過去!目標——那雙正在結印的、有著漆黑指甲的手!
陳志豪和其他還能動的隊員也紅了眼,瘋狂地開火射擊那些試圖阻攔張振峰的鬼爪,雖然效果甚微,但至少吸引了部分火力!
「找死!」黑霧中傳來黑袍邪術師沙啞、乾澀、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充滿了不屑和暴虐。他似乎也察覺到了張振峰那塗滿鮮血的匕首帶來的威脅,雙手結印的速度陡然加快,黑霧翻滾得更加劇烈,兩隻更加凝實、如同實質般的巨大鬼爪,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一左一右,狠狠抓向張振峰的頭顱和心臟!要將他撕成碎片!
生死一瞬!
張振峰瞳孔緊縮,腎上腺素飆升到極致!他沒有閃避(也無處可避),反而將速度提升到極限,迎著那兩隻索命的鬼爪,將全部的精神和力量,都凝聚在緊握匕首的右手!目標只有一個——那雙該死的、漆黑指甲的手!
「噗嗤!」「嗤啦!」
左肩傳來劇痛!冰冷的鬼爪深深摳進了他的皮肉,彷彿連骨頭都要抓碎!右胸的戰術背心連同裡面的皮膚,被另一隻鬼爪劃開,鮮血飆射!
劇痛幾乎讓他昏厥!但張振峰咬碎了牙關!憑藉著鋼鐵般的意志和衝刺的慣性,他的身體如同炮彈般,穿過了那兩隻鬼爪的封鎖縫隙!沾滿他心頭熱血的匕首,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和破邪的凜然正氣,劃破濃郁的黑霧,精準無比地、狠狠地斬向黑袍邪術師那雙正在結印的、蒼白手腕上方的——十根漆黑如墨的長指甲!
「鏘——!!!」
一聲極其怪異、如同金鐵交鳴又似玻璃碎裂的刺耳聲響,驟然爆發!
匕首斬中那漆黑的指甲,竟迸發出耀眼的、如同電焊般的慘白色火花!一股強大的反震力順著匕首傳來,震得張振峰虎口崩裂,手臂發麻!
「呃啊——!」黑袍邪術師發出一聲淒厲至極、完全不似人聲的慘嚎!那聲音中充滿了痛苦、驚駭和難以置信!
只見他那十根引以為傲、作為邪術媒介的漆黑長指甲,在沾滿張振峰純陽之血的匕首斬擊下,如同被高溫灼燒的塑料,瞬間變得焦黑、扭曲、崩裂!指甲根部與手指連接處,更是冒出嗤嗤的白煙,散發出皮肉焦糊的惡臭!那雙一直穩定結印的、蒼白的手,此刻劇烈地顫抖著,手指以不自然的姿態扭曲蜷縮!
隨著指甲被毀,那瀰漫整個平台、令人絕望的濃郁黑霧,如同被戳破的氣球,劇烈地翻滾、震盪起來!那些由黑霧凝聚的鬼爪,發出一連串淒厲不甘的尖嘯,瞬間變得虛幻、透明,然後如同陽光下的冰雪,飛快地消融、潰散!
籠罩平台的黑暗和陰冷,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慘淡的月光重新灑落下來。
「噗!」黑袍邪術師的身體猛地一顫,噴出一口濃稠的、散發著惡臭的黑色血液!他踉蹌後退幾步,寬大的兜帽被震落,終於露出了他的真容!
那是一張極度扭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眼窩深陷,眼球渾濁發黃,佈滿了瘋狂的血絲!他的嘴唇烏紫,此刻因痛苦和憤怒而劇烈地哆嗦著,嘴角還殘留著黑色的血漬。最駭人的是他的額頭和臉頰皮膚上,竟然浮現出一些暗紅色的、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的詭異符文!這顯然是長期修煉邪術、遭受反噬的可怕痕跡!
「你們……毀了我的……『陰煞指』!壞我……大道!」邪術師的聲音嘶啞破裂,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瘋狂。他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張振峰,如同毒蛇盯著獵物。「我要你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他猛地舉起那雙指甲碎裂、血肉模糊、還在冒煙的手,不顧一切地再次試圖結印!
「砰!」「砰!」「砰!」
數聲清脆的槍響幾乎同時爆發!是陳志豪和幾名反應過來的特勤隊員!他們抓住了邪術師因指甲被毀、心神劇震、黑霧潰散的絕佳時機!
子彈精準地命中邪術師的雙肩和膝蓋!血花在他破爛的黑袍上綻開!
「呃啊!」邪術師的結印動作被打斷,身體劇震,再次噴出一口黑血,雙腿一軟,跪倒在地!但他眼中的瘋狂絲毫未減,反而更盛!他掙扎著,用那雙血肉模糊的手,顫抖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畫好的、散發著邪異紅光的「鎖魂往生符」!他竟然還想點燃!
「阻止他!」張振峰忍著左肩和右胸的劇痛,厲聲喝道,同時再次舉起匕首撲上!絕不能讓他再發動那詭異的符咒!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直由陳志豪攙扶著的林玥,突然掙脫了陳志豪的手!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眼中卻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燃燒生命般的神采!她沒有衝向邪術師,而是猛地轉身,面朝翠河的方向,雙手在胸前快速結出一個與邪術師截然不同的、充滿古樸莊嚴氣息的印訣!同時,她口中清叱一聲,聲音不大,卻如同清泉流響,瞬間驅散了眾人心中殘留的陰霾和恐懼:
「天清地明,陰濁陽清!敕!」
隨著她這聲清叱,一股無形的、溫和卻沛然莫御的力量,如同水波般以她為中心盪漾開來!這力量掃過平台,眾人只覺精神一振,那股縈繞不散的陰寒和窒息感瞬間消散大半!
更神奇的是,林玥結印的雙手指尖,竟然亮起了微弱的、純淨的白色光芒!那光芒如同螢火,卻帶著一種溫暖而堅定的氣息!
就在邪術師即將點燃手中那張邪符的瞬間,林玥指尖的白光倏地射出,如同兩道細小的白色閃電,精準無比地擊中了邪術師手中那張符紙上下兩端——那兩道代表「陰陽線」的粗重紅槓!
「嗤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冰塊上!那兩道暗紅色的「陰陽線」在白光的衝擊下,瞬間變得黯淡、模糊,構成線條的硃砂和某種邪異能量如同遇到剋星,發出細微的哀鳴,飛快地消融瓦解!
「不——!!!」邪術師發出了絕望至極的嘶吼!他手中那張符紙失去了「陰陽線」的禁錮和力量傳導,瞬間變得黯淡無光,上面癲狂的符文也失去了邪異的光澤,變成了一張普通的、略顯詭異的黃紙!
張振峰此時已經撲到近前!他沒有絲毫猶豫,沾滿鮮血的匕首帶著凜冽的寒光,狠狠地刺向邪術師的心臟!不是為了審判,而是為了徹底終結這個惡魔帶來的無邊恐懼!
「噗嗤!」
匕首毫無阻礙地刺入了邪術師的心口!溫熱(卻帶著異樣腥臭)的鮮血噴湧而出!
邪術師的身體猛地一僵,高舉著符紙的手無力地垂下。他那雙渾濁瘋狂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張振峰,裡面沒有恐懼,只有無盡的怨毒和一種令人心寒的、詭異的解脫。他沾滿黑血的嘴唇蠕動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吐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血……咒……未……解……下一個……輪迴……」 話音未落,他眼中的光芒徹底熄滅,頭顱無力地耷拉下去。
整個水塔頂部平台,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風聲呼嘯,以及傷員壓抑的呻吟。
「下一個……輪迴?」張振峰拔出匕首,看著邪術師那張扭曲僵硬的死人臉,心頭卻沒有絲毫勝利的輕鬆,反而沉甸甸的。這句話,像一個不祥的詛咒,烙印在他的心頭。
「振峰哥!你的傷!」陳志豪衝過來,看著張振峰左肩深可見骨的爪痕和右胸翻卷的傷口,鮮血已經染紅了半邊身子,聲音都變了調。
「死不了!」張振峰咬著牙,推開陳志豪攙扶的手,目光轉向林玥。
林玥在發出那道白光後,彷彿耗盡了最後一絲力氣,身體軟軟地向後倒去。陳志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她雙目緊閉,氣息微弱,但臉色似乎比之前好了一點點,那是一種徹底透支後的平靜。
「她……」張振峰看著林玥,心情複雜。這個神秘的女子,用她無法解釋的力量,在最關鍵的時刻,切斷了那邪惡的「陰陽線」,拯救了所有人。
「她沒事,只是力竭昏迷。」陳志豪檢查了一下,鬆了口氣。
「清理現場!救治傷員!封鎖整個廠區,徹底搜查!」張振峰忍著劇痛,沉聲下令。戰鬥結束了,但後續的工作才剛剛開始。邪術師的巢穴裡,不知還藏著多少秘密和罪證。
當張振峰的目光再次掃過邪術師的屍體,掃過他額頭上那些漸漸褪色、卻依然猙獰的暗紅符文時,那句「血咒未解,下一個輪迴」的詛咒,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纏繞上他的心臟。
這邪惡的根源,真的徹底清除了嗎?
半個月後,北灣分局。
籠罩在警局上空的陰霾似乎散去了一些,但沉重的氣氛依然存在。翠河分屍案連同後續的水塔圍捕戰,造成了兩名特勤隊員犧牲,多人重傷,包括張振峰。他左肩的傷勢極重,神經和肌腱受損,經過手術雖然保住了手臂,但留下了永久性的活動障礙和劇痛後遺症。右胸的傷口深及肋骨,也還在恢復中。他穿著病號服,外面套著夾克,坐在略顯空蕩的重案組辦公室裡,翻看著最終的結案報告。
報告很厚,結論卻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黑袍邪術師的身份最終查明:原名吳念生,曾是永生化學廠的一名實驗員。幾年前工廠因嚴重污染被關停,他也在一次違規操作導致的化學洩露事故中,身體和精神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變得孤僻偏執,沉迷於邪術方術,試圖用極端的方式「淨化」自己,獲取所謂的「力量」和「長生」。他額頭的暗紅符文,被專家推測是長期接觸禁忌化學品與邪術反噬共同作用的結果。
那些詭異的黃色符紙,被確認是吳念生根據某種早已失傳、融合了巫毒和閭山邪法的禁忌符籙改良而成。他利用「鎖魂往生符」製造恐懼,誘騙或強迫受害者吞下點燃的符紙(喉嚨深處的紙灰來源),在受害者極度恐懼和符咒邪力的雙重作用下,將其殘忍殺害分屍,並用符咒封印包裹,企圖煉化吸收受害者的「怨力」和「生魂」來增強自身邪功。法醫室那具屍體的異動,被官方解釋為「屍體在特定磁場和殘留邪術能量影響下產生的罕見生物電異常現象」。
三名死者的身份也完全確認:除了李曉雯,另外兩名受害者也是翠河區的年輕女性,同樣在失蹤前收到了類似的黃色符紙(家屬事後在遺物中發現)。她們與吳念生並無直接社會關係,純粹是符合他邪術儀式要求的「獵物」。
報告的最後,蓋著「案件告破,兇手伏誅」的鮮紅印章。
但張振峰合上報告,心中卻沒有絲毫釋然。報告解釋了很多,卻迴避了最核心的疑問:那些超自然的力量——操控屍骸、召喚黑霧鬼爪、林玥的白光……這些該如何用「生物電異常」來解釋?吳念生死前那句「血咒未解,下一個輪迴」的詛咒,又意味著什麼?他額頭上那些褪色的符文,真的只是化學汙染的痕跡嗎?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陳志豪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份檔案和一個物證袋。
「峰哥,這是林小姐留下的。她今天早上出院了,說要離開新北市,回老家靜養。」陳志豪將東西放在桌上。檔案袋裡是一份簡短的說明,字跡清秀卻透著虛弱。物證袋裡,裝著那張從翠河邊找到的、最初引導他們發現李曉雯線索的完整「往生符」。
張振峰拿起說明信。
「張組長:見字如面。邪源雖除,然怨念未散,符咒之陰力亦未盡消。吳念生所為,非一人之癲狂,其背後或有更古老之陰影流傳。我力已竭,靈覺受損,難再感應。此符留與你,望警醒。陰陽線斷,枷鎖已鬆,然血咒之引,恐已種下。務必小心『鏡』與『影』。珍重。林玥。」
「鏡與影?」張振峰眉頭緊鎖。又是這種模糊的警示。
他拿起那個物證袋,對著窗外的陽光。那張粗糙的黃色符紙靜靜地躺在裡面,暗紅色的符文依舊扭曲癲狂,上下兩道「陰陽線」也清晰可見。但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那符紙上的紅色,似乎比之前……黯淡了一絲?或者說,失去了某種邪異的活性?
就在他凝神注視的時候,辦公桌上的檯燈燈泡,毫無徵兆地「啪」地一聲,爆裂了!細碎的玻璃渣濺了一桌。

張振峰猛地一驚,下意識地抬頭看向牆壁。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將他的身影清晰地投射在對面的白牆上。影子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晃動。
一切如常。
但他卻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他彷彿又聽到了吳念生臨死前那怨毒的詛咒:「血咒未解……下一個輪迴……」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餘光,似乎瞥見牆上自己的影子……那抬起的、拿著物證袋的手臂影子旁邊,非常短暫地、模糊地……多了一道極其細微的、不屬於他的陰影輪廓,如同……一根微微晃動的、黑色的線?
他猛地轉頭看向自己手臂旁邊——空空如也。
再看牆壁,只有自己清晰的影子。
幻覺?還是……那被切斷的「陰陽線」,真的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重新連接上了新的「引子」?
張振峰沉默地坐了很久,最終,他小心地將那張邪異的黃符鎖進了辦公桌最底層、貼著封條的保險櫃裡。他拿起筆,在結案報告的空白處,用力寫下了幾個字:
「陰陽線斷,血咒未消。鏡花水月,影噬其形。」
他關上報告,起身走到窗邊。窗外,陽光明媚,翠河在遠處靜靜流淌,彷彿一切血腥和恐怖都未曾發生。但他知道,有些東西已經改變了。這座城市的陰影裡,那源自古老邪術的惡意,或許只是暫時潛伏,等待著下一個輪迴的開啟。而他和他的戰友們,將永遠行走在光與暗的邊緣,守護著這條看不見的「陰陽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