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武俠】《刃劍折》16.遁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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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絕刃亦扳住梁無欲的雙肩,迫他轉身,推他前進,「梁兄,走吧!」邱絕刃護他左右,梁無欲則拔腿狂奔。

  路長漫漫、飛刃不絕,他倆奔走許久,便見一扇門阻於前方。不行,這門說什麼都得破。

  邱絕刃握緊劍柄,注十成內力於其中。

  颯颯颯!邱絕刃劈了三劍,硬是斬破了那石門。

  石門後首是座尋常房間,幾張木椅圍繞茶几,素色茶壺立於桌上,桌後還掛有一門廉,廉後自有廊道相連。此房是不怪,但於地牢中見著此房,便是怪中之怪。

  梁無欲四處張望,「怎地會有此種地方?」他道:「我們……我們安全了嗎?」

  「這兒究竟是……」邱絕刃不敢收劍,走在梁無欲前方。

  唰啦,一高挑男子自門簾後方步出,那廝是——

  「邱俠,別來無恙?」風不息微笑。

  噹!

  長劍飛出,劍指風不息心口。風不息手開鐵扇,護住胸膛,另一手寬袖一振,不息鈴頓滑入他手。邱絕刃數腳飛起,第一腳踹向風不息胸腹,第二腳掀飛茶几。

  茶几擊向那不息鈴,風不息拿開手,邱絕刃長劍卻緊起迎上。噹噹,長劍鐵扇相擊,在半空劃出好幾道銀光。

  任那長劍如何緊咬風不息的手腕——緊咬那枚不息鈴,卻始終傷不得那邪具分毫。

  颯!邱絕刃第一劍削斷鐵扇,第二劍指風不息心口。

  那男子卻笑了。

  「風不息,你這狗賊!」邱絕刃咬牙。

  風不息胳膊平伸,那半截鐵扇狀如鐵匕,直指梁無欲脖頸,「仍是血氣方剛啊。」而他另一手,銅鈴仍在。

  梁無欲視線直盯那鐵扇,顫顫巍巍抽一口氣,面上已無血色。他緊抿雙唇,再無敢出聲。

  邱絕刃不自覺握緊拳頭,指尖幾要迸出血珠。

  「此景與我們初見時有何不同?其時你亦是如此護你師弟,不是嗎?」風不息只瞧邱絕刃一眼,「你師弟呢?我還道他來了呢。」

  又再擾人心緒,邱絕刃道:「風不息,撤手!」

  「也是,他都給妖人大軍嚇逃了,又怎敢回來?」

  這廝還真敢說!邱絕刃運功,於劍身傾注內力,「我叫你撤手!」

  風不息仍面帶微笑,「說到底,你浴血奮戰,可同伴或是會死,或是會逃,半點意義皆無。」

  「給我住口!」邱絕刃於劍上使力,卻亦無敢讓劍尖再進一吋。梁無欲臉色慘白,鐵扇已劃破他喉頭,一縷鮮血緩緩流下。可風不息仍是神情不變,那廝為何總能恁的從容?

  「現下談判似也太晚,但交換條件應是可以的。」風不息瞥一眼梁無欲,「你劍拿開,我便留小藥師一命。」

  「誰知你打什麼如意算盤?」邱絕刃咬了咬牙。

  「亦或是,你想就速度一拚高下,也是可以。」風不息道那什麼鬼話!叫他拿梁無欲的命來賭嗎?

  邱絕刃喝道:「你先退。」

  「銅鈴在我手,我比你多一分優勢,應是你退。」風不息道。

  那不明擺著佔他便宜嗎?邱絕刃咆嘯:「不,你退!」

  風不息竟接受了,「那好,那為公平起見,我們一同讀數,五,四,三……

  「二……」

  風不息運功,往梁無欲頭頸削去,可長劍立咬上他肩頭。風不息終不願以一臂換一命,鐵扇格開長劍,向後躍起,「看來你終是不信我。」風不息噙笑,「聰明。」

  邱絕刃使輕身功夫,劍尖緊咬風賊頭頸、心口等要害。風不息連飛起數腳,掀翻餘下木椅,迫邱絕刃不得不退。

  風不息再向後躍,退至門簾後風,手執銅鈴,轉動手腕。

  「可惜,這回合,仍是我勝了。」

  叮鈴!

  那鈴蘊涵內力,響聲之大,幾要震破耳膜。

  「……這是!」梁無欲兩手掩耳,單膝跪地,似受不了這忽來的巨響。

  叮鈴!

  鈴聲愈來愈響,愈來愈大。

  「糟!」邱絕刃耳聽得心頭加速跳動,不好,妖人會,那上百妖人會——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砰轟!數名妖人破牆而入,邱絕刃知他們之後,更有上百活屍。

  邱絕刃則把梁無欲拽將起來,手推他背心,讓他走在前首,「走!」梁無欲這才拔腿狂奔。

  風不息甚至沒有起步追趕,只手掀地毯,取出另二枚鐵扇,「哎呀、哎呀,與一年前愈來愈相似了。不過,你這次還更幸運一點。」

  一只鐵扇收於袖中,另一只則綻於他手,「至少,這個還能自己走。」

  更多妖人追將進來,幾十、上百,自左首入,從右首出,前去獵殺遁走的入侵者。

  這時,一名冥燈中人步入此廳,「大人。」風不息看他一眼,「都完事了嗎?」那人道:「密道現已全數封閉,只能由外側開啟。」

  風不息笑彎眼眉,「很好,困住了季俠——

  「便再也無事需要擔心了。」

 

  一妖人撲到,幾要擒住梁無欲。

  唰!邱絕刃劍光一閃,割落那妖人的頭顱。嚓,可那長爪亦掃過他臉側,留下長長血痕,「唔……」

  「邱兄!」梁無欲急喊。該死,眼下是梁無欲該憂心的時候嗎?邱絕刃看都不看他一眼,只喝道:「圖紙拿出來!」

  「是、是!」梁無欲道。邱絕刃未轉身,耳卻聽得圖紙窸窣聲。那些他理解不得的路線、機巧,此刻卻為他們逃出生天的渺茫生機。

  唰唰!

  邱絕刃守梁無欲後首,一柄劍大揮大砍,劍如暴潮,斬擊未曾間斷;那妖人卻更如海嘯,撲面而來。

  廊道綿長,妖人不絕,似永無盡頭。鏗鏗!妖人身運邪功,身如磐岩,骨如鋼筋,邱絕刃須得用上八成的內力,才得削斷他們的軀幹。

  妖人的呻吟,劍身的悲鳴,以及須他守住的身後人,皆與一年前相似之極。

  「什……」

  噹!邱絕刃亦欲卸了妖人臂膀,反斷了自己長劍。其時季一劍早已昏暈過去,軟掛於他的肩上。

  妖人長爪直進,邱絕刃只得蹲身,手扯季一劍腰上長劍。第一擊,他以劍鞘格擋;第二劍,他拔劍迎敵!

  颯颯!他亂劍胡砍,每傷十妖人,便換得數道傷。邱絕刃血流滿面,皮開肉綻,血浸衣襟,劍每飛起,血亦四濺。

  不知多久,邱絕刃手中劍又斷了。可要他棄他師弟,得他死了先!邱絕刃手執二截斷劍,衝進妖人陣中。搶了數把劍,再戰百回。

  「邱兄,往這邊!」梁無欲道。

  邱絕刃狠狠一怔,這才回過神來。

  「知道了!」邱絕刃續張劍網,隨梁無欲退入某門口後首。

  方入那空間,邱絕刃便知自己來過此地。空間開闊,鐵柱頂石穴而立,作好幾列,排後至後方。鐵杵、長矛、長劍、彎刀列於石牆,於火光之下熠熠反光。

  大牢校場。

  邱絕刃咬牙,他與師父受擒之地。

  上百妖人一湧而入,幾名冥燈中人亦是跟進,風不息則身處最後首,緩步晃將進來。

  「邱俠,此景真是跟往日愈漸相似了,」風不息笑道:「莫非,你也是念舊之人。」

  「風賊,看我毀了你的妖鈴!」邱絕刃大劍一揮。

  「你儘管一試。」

  喀!

  冥燈中人腳踏石磚,颯颯!幾十彎刃忽地旋來。若非邱絕刃下意識格擋,他與梁無欲身子早已給開了大窟窿。

  「那是?」梁無欲道。

  「季一劍留下的陷阱。」邱絕刃於攻勢中抓得空檔,才可算答道。梁無欲道:「為什麼?」

  「那原是用以對付冥燈的,但——」又有飛刃旋來,邱絕刃無法再多話,只能續起數劍,以劍禦刀。

  風不息開扇,卻只搖搖扇身,好似來此地郊遊一般,「不錯,季俠其時改造的機巧,我等可從未移除呢。」風不息再舉臂,後胳膊如刀斬下,旋刃再度發射。

  嗖嗖!

  機巧啟動,旋刃亂竄。

  「怎麼回事?」「機巧故障了!」「我的手!」冥燈中人一片哀鳴。邱絕刃只道季一劍的戰術奏效了,不禁贊道:「竟能將陷阱改裝成這樣,真是好見識——呃!」

  邱絕刃忽地一晃,前日與上百妖人糾纏酣戰後,身子終是到極限了。他手摀腹部,險些倒地。

  「可還無事?」季一劍道。邱絕刃勉力發聲:「死……死不了!」

  邱絕刃逼自己再起劍,迫自己笑。

  「乘勝追擊吧!」

  邱絕刃執劍平劈,以十成十內力攔腰斬過妖人,五六妖人應聲而倒。邱絕刃平劍再斬,一劍、二劍、三劍,可算將妖人清了大半。

  誰料其一妖人縱少下半身,仍於邱絕刃胳膊撓上一爪。

  梁無欲驚呼:「邱兄!」

  「藏好,別出來!」

  隨妖人持續推進,風不息亦搖著扇子,向他二人前進了好幾步,那張臉邱絕刃看了便心躁,那廝道:「你真以為,你等能逃出生天嗎?」

  邱絕刃聚氣凝神,於長劍傾注內力,對跟前妖人再度大劈大砍,劍路如車輪,攪斷妖人肢體。

  「若只你一人,脫出妖人陣應仍能做到吧?」風不息道:「難道,你在等季俠?」

  邱絕刃動作一滯,險些讓妖人近了他周身。

  「不會吧,你真這麼想?」

  風不息開扇,扇後藏他那張皮笑肉不笑的嘴臉,「落荒而逃之徒,還有什麼理由回來尋死?」

  啪嚓!爪削過邱絕刃肩頭,鮮血於半空漫作一弧線。邱絕刃還那妖人一劍,卻膝頭一軟,跪在了地上。

  「季一劍,往右翼開路,至少、至少……」邱絕刃咬牙,劍指妖人,「要把師父送出去!」

  不知怎麼地,季一劍微抿下唇,別開了眼,下一刻,他嘆一口氣。

  「對不住了,阿刃。」

  噹噹!投鏢機忽地運轉,射幾十飛刃。雖無傷及妖人,冥燈中人卻慘嚎連連。季一劍抓緊此契機,使輕身功夫,往冥燈中人那首衝——

  後越過他們,便就這麼走了,頭也不回。

  「……季一劍?」

  「  那機巧委實出色。」風不息道:「只不過,用作逃跑,仍是可惜了些。」這廝此刻還在道那風涼話!

  「風賊!有種便來單挑!」邱絕刃長劍大劈三下,斬倒一大批妖人,然那風不息只搖搖銅鈴,又見十來名妖人前來護駕。

  邱絕刃不住跺腳,該死、該死!這究竟要戰到何年何月?

  「邱俠,我好心道一件事予你吧。」

  風不息闔扇,扇指邱絕刃的身後牆。

  「中線上數第十二塊磚為一開關,按將下去,便是逃生通道。」風不息道:「只要你倆進去了,我便不再追擊。」





【作者的話】

(深呼吸

(憋住

(大喊

季一劍你這個渣男!!!!!!!!

咳咳咳,終於連載到這一段了。

不知道大家在看見這段劇情時,有什麼想法呢?不論季一劍當時的想法和意圖如何,在邱絕刃的眼前他的確就是離開了,這是百口莫辯的事實。這也是為什麼邱絕刃會對所謂的「遁逃」耿耿於懷的原因。

說實話,要順暢的插入回憶真的是很有難度的事情。如果直接切過去講回憶,讀起來不免有斷裂感;但如果非要有一個特殊事件,例如:日記、角色自述,才能切到回憶,那麼寫起來的難度也相當高,於是只好大膽採用這種在同一個場景迅速切換時間軸的方式,希望大家會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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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登秦嶺者,必有極其思念之人。邱絕刃與季一劍再登秦嶺,又是為了誰?

同門恩仇,熱血武打,都在武俠小說《刃劍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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