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D秘賊軼聞S1EP02:現在,這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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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錨城北面是一片廣大的山脈,被稱為鎔金山脈,南面則有河川經過,因為位於交通要衝,所以過去三十多年來快速地從一個小城鎮發展為巨大的商業城市。

雖然名為落錨,但這名字不只是因為河運發達。三十年前,位於遙遠北方的翡翠平原爆發了原因不明的災害:某種被稱為"未死者"的怪物從地下蜂擁而出,平原上六個城鎮在短時間內就化為廢墟,變成如今的"死地"。

大量難民往南穿過了滿是荊棘的叢林,來到了三面環山的荊棘盆地,並聚集於山邊的礦城,這地方就是如今的落錨城。在巨大的未知威脅下,難民們與當地居民合作建立防禦工事,但最後卻發現未死者不知道何種原因,並沒有跟隨難民南下。

那些難民們就此在荊棘盆地中落葉生根,而礦城也以"落錨停帆"的避風港之意命名為落錨城。

外城區位於落錨城西面,雖然可以清楚看到鎔金山脈,但其實還是有不少距離。沙爾奇當時是因為嘴快而說短了。當兩人來到山區時,已經下午三點多。如果他們不想摸黑下山的話,留給他們探索的時間並不多。

兩人走在密林之間,這地方因為地形崎嶇,加上礦藏早已開採完畢,所以人煙罕至。就如法拉汀所說,這地方更適合狼地精等喜歡陰暗的生物潛藏。

「老實說,我還蠻意外你會答應的。」沙爾奇說,法拉汀雖然是名魔法師,但是從他身上裝備與行走山林的步伐來看,可以看得出他確實有做好隨時冒險的準備。

「我了解"斬棘者"公會,既然你父親是斬棘者的人,我想你應該可以信任。」

沙爾奇大吃一驚:「我什麼時候說的?」

「就在你喝醉的時候。」

我到底為什麼早上就喝醉了?沙爾奇簡直無法相信,或許是因為昨天剛好是他父親的祭日吧,這矮人不知道的是,他的生活理念根本和斬棘者那些遊俠不同。

「我說過了吧,酒精可是害人不淺。」法拉汀有點笨拙地補上幾句,寥當安慰:「不過那詩人的旋律確實引人傷感。真誠的感情是值得驕傲的,這沒什麼。」

沙爾奇並不想和別人談父親,而且他完全想不起來什麼詩人,這很不尋常,他從來沒有喝黑棘酒喝到斷片過。沙爾奇唯一能想起的是自己早上是去和某個委託人領尋找貓的報酬,所以才順路來黑棘酒館喝一杯。

對,確實路上好像有聽到一個金髮半精靈在街邊談唱,但自己才是那麼容易多愁善感的人。

他幾乎都要懷疑是這矮人法師對自己施展了什麼魅惑法術了,否則他是這個崇尚安逸賺錢的人,怎麼可能會因為幾句謠傳,就自告奮勇帶矮人出城?

沙爾奇自認看人還算準,他不覺得法拉汀是那種欲擒故縱的詐騙高手。但話又說回來,如果是真正的詐騙高手,當然不會讓你有這種感覺。

「等一下。」他叫停矮人,同時把腰間的短劍拔了出來。

法拉汀疑惑地看著他,他和沙爾奇幾乎是並肩而行,兩人相隔只有一步之遙,對於法師來說,被近身是很不利的狀況,但矮人並沒有對短劍展現出受到威脅的感覺。

「怎麼了?」

「自己出來吧。」沙爾奇揚聲說,他的聲音遠遠傳了出去:「不然我就先動手了。」

周遭樹林依舊寂靜,除了遠處偶而傳來的鳥叫聲外,沒有其他蹤跡。「是狼地精?」法拉汀將手杖橫在胸前,左顧右看,他甚麼也沒發現。

「不是狼地精,」沙爾奇說,狼地精都是成群結隊地行動,以他們只有兩個人的情況來說,遇上狼地精最好的策略就是落跑:「你們確定要待樹叢那邊?我朋友的火球燒起樹葉來再好不過。」

當然法拉汀不太可能已經掌握火球術,但沙爾奇的虛張聲勢還是奏效了。一聲髒話從樹叢處傳出,隨即有兩個身影從樹叢中站起,那是兩個獐頭鼠目的年輕人,一看就是城內地痞之流。

其中一人長髮披肩,嘴中叼著菸草,他一手握著出鞘的細刃劍,很無禮地上下打量沙爾奇,然後對同伴說:「都是你太大聲了,現在被這兩隻肥羊發現了吧。」

「有什麼關係,」另一人是個光頭,臉上由油彩塗著一些炫耀用的花紋,他看向沙爾奇:「既然你們發現了,那麼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把錢袋交出來,那些東西是我們的了。」

「你們怎麼會覺得我們會任你們揉捏?」沙爾奇啼笑皆非,「算上躲在後面樹幹的那位,你們也只有三人,二打三,哪邊會贏還不好說。」

沙爾奇不太想打架,雖然他覺得眼前這些劫匪實力不強,但是刀劍無眼,他也不想為了無謂的事冒風險,特別是如果後面那位盜賊有弩箭的話,更是難防。

菸草男冷笑一聲:「如果你想嘗試也可以,生死自負。」

「等一下,我們可以好好談談。」沙爾奇舉起沒有握劍的左手,示意對方別動手,同時他一邊緩緩移動腳步,用身體推擠法拉汀。

他們左側有一顆樹,躲藏的第三名劫匪在右側,如果多一個掩護,就可以有效降低弩手的攻擊威脅。

法拉汀頗為緊張,他沒意識到沙爾奇的意圖,所以雙腳站的緊緊的,沒有被沙爾奇推動。

沙爾奇只能繼續說:「你看,我都能識破你們三人的埋伏了,你覺得我們反擊起來不能幹掉你們幾人嗎?為了大家都好,何不好聚好散?」

菸草男眼睛轉了轉:「50鋼幣,你們交出來,我們走人。」

「50鋼幣!?」沙爾奇昨天找了一整天的貓,報酬也才一鋼幣而已,他甚至不想出任何錢打發對方,但他想拖延多一點時間:「不可能,頂多五鋼幣。」

「五鋼…呸!幹掉他們!」菸草男大吼一聲:「先打法師!」

右側樹叢裡發出颼地一聲,果然躲藏著一名弩手,早有準備的沙爾奇迅速揮劍打掉了弩箭。那支箭確實是瞄準法拉汀而去,沙爾奇忍不住又想:自己是不是被法師魅惑了,不然幹嘛這麼賣命幫他擋箭。

「找掩護!」沙爾奇對法拉汀喊,弩手已經暴露位置,只要法拉汀躲在樹後就不容易被擊中,而菸草男與光頭男手中都沒有遠程武器,他可以先上前解決兩人。

光頭男提著彎刀衝了過來,同時一抬手,一道銀光從他袖口處射出,顯然他在手臂上裝了隱藏的機關。這道銀光來得又快又急,沙爾奇根本沒意識到敵人還藏有暗器,更別提防禦,但這道銀光的目標是法拉汀。

「先殺法師!」光頭男露出冷笑,但他笑容隨即凝結,那道銀光很準確地飛向法拉汀腦袋,但在靠近法師時卻不知為何慢了下來,法拉汀右手捏了一個特殊的手勢,然後輕輕一揮,那支微型弩箭像是被一隻隱形之手給拍掉。

針弩,沙爾奇認出了這個武器。那是一個竹筒般大小,可以安裝在前臂的小型弩箭。沙爾奇知道這東西可不便宜。

「混帳!」光頭男罵了一句髒話,但他無暇繼續偷襲法拉汀,因為沙爾奇已經來到他身前。

三打二,就如劫匪們所說,人數差異影響很大。沙爾奇思忖著如何放倒至少其中一人,他眼角餘光瞥到菸草男正從側邊逼近,他看起來打算先和同伴合力幹掉沙爾奇。

遠處傳來模糊難明的聲音,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沙爾奇知道那是法術咒語。四道紫色能量如流星般在法拉汀手上爆發而出,兩道直擊樹叢處的弩手,兩道則精準地繞過沙爾奇身側,如同自動導引般精準轟在光頭男胸口。

光頭男胸口傳來骨裂的聲音,他噴出一口血,雙眼翻白向後仆倒。草叢處同樣傳來一聲慘叫,隨即沒了聲息。

法拉汀一口氣施展了兩個法術,雖然沒有受傷,但胸口劇烈起伏,顯得十分緊張。

菸草男沒料到法師這麼棘手,他立刻改變方向,朝法拉汀的方向衝去。

「笨蛋,你應該拔腿就逃的。」沙爾奇說,現在敵人已去其二,他們大佔優勢,沙爾奇決定嘗試一下自己摸索的新技巧。

沙爾奇眨眨右眼,集中精神盯向菸草男,隨後一股疲倦感襲來,彷彿一整夜沒睡。沙爾奇不知道這能力的原理,只知道他可以用精神能量"標記"人。在標記情況下,那個人的動作在他眼裡會變得緩慢,破綻百出,但沙爾奇自己對於其他事物的感知也會隨之變弱。

或許是他這次消耗的精神力太多了,菸草男似乎察覺了什麼,他猛地抽動了一下身子,驚愕回頭:「你…你做了什麼?」

「現在你想逃也來不及了。」沙爾奇衝向菸草男,看著菸草男舉起細劍想要格擋,但在沙爾奇"標記"下,這個格擋動作沒有太慢了,他短劍稍微偏移,精準刺中菸草男手腕。

菸草男的武器在慘叫中應聲落地,而沙爾奇又再次從他身體的細微變化中判斷出菸草男打算後退撤離。沙爾奇伸出腳,率先踩在菸草男準備後退的方位上。

正如他特殊的"標記"能力所判斷,菸草男後腳被沙爾奇絆倒,失去重心,沙爾奇順勢一腳踹在他的腹部上,把菸草男壓制在地上。

戰鬥結束。

沙爾奇屈膝重重壓在他身上,短劍指著他胸口:「你們待在這裡做什麼?」

菸草男臉上原本還有一絲暴躁與怨氣,但他很快意識到了自己處境,他瞬間改變了表情:「別這樣,有話好說。」

「我正在等你說呢。」沙爾奇用眼角餘光瞄向法拉汀,矮人法師沒什麼事情,其餘兩名劫匪也沒有聲息,看起來是被擊暈了。

「呃…只是誤會,我們誤以為你是我們幫派的仇人,那個…拉斯布克!對,我們以為你是拉斯布克,我們認錯了。」

「你是在瞧不起我的智商啊,老兄,你明明就是專程在這裡打劫的,我只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為什麼在這裡?這裡平常應該很少人經過,有腦袋的劫匪都不會選擇這裡。」

菸草男眼珠轉了轉,最終投降:「好吧,我們只是聽到你和矮人在酒館說的話而已。」他稍微側頭看向光頭男的位置:「那傢伙覺得你們兩人是有錢人,所以我們…不,他才慫恿我們過來攔路。」

原來是自己大意了,沙爾奇想,確實黑棘酒館中酒客們彼此都坐的很近,說話被聽到是再平常不過。

沙爾奇有些失望,他以為這些人埋伏在這邊,是因為這邊真的有什麼珍貴寶藏的消息,例如那啥西拉爾寶庫。

法拉汀走了過來:「現在要怎麼做?」

法拉汀出身商賈世家,從衣著上看起來確實算是有錢人,加上施法者通常不擅長應付偷襲,所以這兩人說的應該是實話。

「他們只是攔路的小賊,那麼只好在這裡解決他們了。」

「等等!」、「什麼?」菸草男和法拉汀同時驚呼出聲,菸草男開始求饒,但沙爾奇從地上抓了一把泥土塞到他嘴裡,菸草男的聲音登時變得含糊。

「你要殺了他們?」法拉汀有些不可置信。

「你覺得呢?如果放任他們離開,難保他們之後不會聚集其他同伴在城內對付我們。」

「這…」

沙爾奇看向法拉汀腰間的匕首:「我壓制他,你動手。」他指指心臟的位置:「從這邊刺下去,他不會有痛苦。」

法拉汀看著正努力吐掉泥土,掙扎卻無法擺脫沙爾奇的菸草男,最終搖搖頭:「不行…我下不了手,還是我們把他綁在樹上?」

「對,大哥,高抬貴手啊,」菸草男終於把嘴中的泥土吐出:「我保證不會再找你們的事,你們身手高強,我們沒道理自找死路,對吧…」

「是啊,那你們今天幹嘛要來自找死路呢?」沙爾奇其實也不太想弄髒自己的手,但如果有人代勞這件髒事,他也不會拒絕。

既然法拉汀也不想做這件事,那他就得先判斷這些人是否會對他未來造成威脅。沙爾奇仔細打量著菸草男,這傢伙看起來只是慣於恃強凌弱的混混…也罷,這次算他運氣好。

沙爾奇起身不再壓制菸草男,菸草男有些愣住地發現自己恢復自由,但他沒有立刻爬起,而是試探地看著沙爾奇。

「站起來。」沙爾奇說:「放了你們可以,但有兩個條件。你們對外城區很熟吧?」

「呃,還行…」菸草男含糊其詞,發現沙爾奇雙眼微瞇,似乎不太滿意這答案後連忙改口:「當然,熟得很!」

「那好,我之後可能會有些事情委託你們,當然我找人做事都會付報酬。」沙爾奇其實根本沒這需求,這句話算是"交個朋友"的另外說法。

菸草男不知道是否知道弦外之意,但他還是很配合地點頭如搗蒜:「沒問題,沒問題。」

「如果是這樣,我能在哪裡找到你?」

「呃,我們最近都在"水號角"商行附近,大哥你隨便找個人,說要找"阿草"就行。」他拍拍自己胸膛。

「很好,那第二個要求。」沙爾奇瞄向光頭男:「我想用一下你們的武器,特別是那把刺針弩。」

片刻之後,沙爾奇滿意地看著自己手臂上裝的刺針弩,還有原本屬於菸草男的嶄新細刃劍。

法拉汀看著遠去的三人:「我以為你真的會殺他們。」

「我是有點想,但總是有更好的解決方式。」沙爾奇說,如果法拉汀方才真的殺了劫匪,老實說他也會蠻意外的。

「無論如何,對於一個冒險來說,這算好的開始,」沙爾奇忍不住笑了起來,拍拍掛在腰間的細刃劍:「現在,這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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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龍與地下城,一名菜鳥冒險者對於TRPG的探索筆記,不定期地刊載規則淺析、團務心得及偶然迸發的思考想法。"野法卷軸"並不專業,但期望與各位分享D&D的箇中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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