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烈慎傾身急說。「我的鹿……」鳶尾還被留在樹下。
「待會會有人把你那隻鹿牽過來,我先送你過去。」那女生目視前方,輕快的說。他們兩人趴低,隨著身底的生物起飛橫越森林。「我叫祈禮流雲,你呢?」他又問。
「我叫旭烈慎。」旭烈慎簡短的回,風聲呼嘯,他把頭埋進這隻生物背裡。他仍心有餘悸。「旭烈慎?那是哪三個字呀?」
旭烈慎依序說明。
「喔——很有趣誒。」祈禮流雲轉頭,露出笑容。「誒誒,你覺得我說你們的話標不標準呀?」他的問話因刺耳的風聲而略顯模糊。
旭烈慎一愣,他這才發現他的救命恩人說的是南陸語。
他抬起頭。
祈禮流雲趴在自己的斜前方,這名女子此時側轉過臉,流瀉至肩頸的烏黑秀髮散落兜帽之上,隨著微風吹拂擺盪。
他的頭上別有羽毛,羽飾細緻絹雅,襯托出他那俏麗無儔的小臉。柳眉秀目,肌光勝雪,笑靨含春,酒窩可愛。一雙彎彎的翠綠笑眼彷彿藏有熠熠星光,鼻頭小巧挺立,露齒的笑容盈亮照人,整體自然而然的予人一種活潑伶俐的印象。
他的身軀依舊籠在這白色兜帽大衣之下,全身可見的其他織物飾品只包含了脖頸處由骨牙串成的項鍊,以及雙腳的軟皮鞋。
旭烈慎呆了一會。「很標準。」他淡淡的說。
「是嗎?」祈禮流雲開心的說,語氣顯得害羞。「謝謝你,我練好幾年了,但都一直只能跟朋友練習,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讓別族人聽懂。」他的聲音彷彿月光下輕快的鋼琴舞曲。
「你說得很好。」旭烈慎說,他沒想到拯救自己的人竟是一個這麼漂亮的女生。
「謝謝。」祈禮流雲笑說。
他們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夜晚這時降臨,僅餘一絲光芒自地平線滲出,旭烈慎從空中俯瞰不清景致,只可依稀瞧見下方廣袤幢幢的雨林,而等他們緩緩下落,沉入枝葉交錯的樹傘後,視野便再度遭到綠意吞沒。奇怪的是,儘管樹冠茂密,但這隻生物左閃右避,竟可如入無人之境,頃刻間即不受阻擋的抵達一處空地。
那裡花草盎然,他的夥伴在中聚成一團,兩顆光球飄在他們頭頂。
那奇特生物的身後長有兩道管狀構造,分列在有著棘刺的長長尾巴的兩側,其時噴氣之聲一變,他們以迴旋的方式降落。
旭烈慎小心地雙腳觸地,而那女生早他一步跑下,也從手裡點出一顆光球,滿臉笑容的對所有人問。「怎麼樣?是他沒有錯吧?」
眾人逐一靠攏過來。
「……我有看到你跑進森林,但我……」呼延克捷沙啞的說。
「我迷路了。」旭烈慎臉色蒼白的說。「然後差點被藤蔓捲死,幸好這人救了我。」他朝祈禮流雲頷首致謝。
有一個問題卡在他喉嚨。他發覺大家都在,卻唯獨不見柳下貴。
祈禮流雲擺手接受道謝,一半的手被他藏於薄紗的袖口裡,煞是可愛。
「你跑出去後。」呼延克捷開始說明前刻發生之事。「那些綠色的夾子鬼就繼續襲擊我們,當時這位小姐突然出現,救了我們,然後把我們帶到這裡,當我們告訴他你不見後,他就叫我們留在原地,自己飛出去找你。」
「那不是夾子鬼。」祈禮流雲輕聲糾正。「那叫做捕獸草。」他又好奇問道。「你們是驍族人吧?怎麼會來到我們這呢?」
一片沉默。
賀蘭飛曦吐出一口長氣。「我們遭遇意外,從苦旱斷崖掉了下來。」
「苦旱斷崖?」祈禮流雲一臉不解。「那是哪?」
「就是你們往死地走不就會碰到一個懸崖……?」納哈平試著解釋。
祈禮流雲歪頭想了一下,然後叫道。「喔!你是說生死兩界崖呀?原來大家的稱呼方式不一樣。」
「我們只是誤闖。」賀蘭飛曦嚴肅地解釋。「我們沒有任何侵入的意思,現在也只是想從十字江回到我們原來的族土,你們能帶我們回去嗎?」
「嗯我想也是。」祈禮流雲聳肩。「看你們的樣子,應該也不是什麼間諜,可惜你們人數太多了,你又太大。」他手指著賀蘭飛曦。「飛魟載不動你們所有人,不然……」他朝他身旁的生物沉思。
「你剛剛說它叫什麼?」旭烈慎忍不住問。
「飛魟。」祈禮流雲微笑。「它是我專屬的坐騎,名字叫小蘭。」他招手。「來,小蘭,過來!」
飛魟聽聞,不疾不徐的飄來。它兩側翼展長達數尺,柔若無骨的隨風起伏,寬大的身下有一道道如裂痕般的鰓。除了尾端會時不時噴出用來調整方向的氣流,還總有一股風兒在它周圍旋繞不休,維持住它飄浮的狀態。他瞧不出這股風從何而來。它張開狹長的嘴,撒嬌似地推著祈禮流雲,闊嘴深處隱約可見兩排平坦的牙齒。
「好了好了。」祈禮流雲笑著摸摸飛魟的頭,接著叮囑眾人。「你們要小心它後面的尾巴喔,尾巴上的刺是有毒的。」
眾人不知所措,愣看這一人一獸相互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