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話結論
在秋分寒暑交接的十五日裡,將會有許多外在的刺激和機遇,不斷反覆要我們叩問自己「是否對自己內心真正的想法誠實?」,尤其許多環境考驗著我們是不是真正了解到,外在條件所需的背後真實意義,還是不自覺地就變成一種反射性地配合他人。
卜卦結果提示我們去著手實踐。也許理念上、大方向上此時還不是很清楚,但切忌執著於腦中的想像而裹足不前。要像幼鳥練飛那樣,盡量地去試錯,在許多眼前可做的細節上稍微做得超過也無所謂,這一切都是為了自身的學習與成長,不必心急。如此踏實走過這「秋分」的交界十五日,內心嚮往的畫面將會逐漸清晰,並且實實在在地向它靠近。● 「秋分」與消息卦「觀」
秋分時,陽光幾乎直射赤道,在此之後太陽的直射點會繼續南移,北半球的日照會日漸減少。而在陰陽消息的週期上來看,秋分也標誌了陰氣(爻)的成分超過於陽氣(爻)的階段,對應著「四陰二陽」爻位的陰陽變化,也就是進入了「觀」卦的消息,陰爻自此多餘陽爻,而持續生長推進。

觀卦二陽下四陰長,風行地上。
風地「觀」,上卦巽風、下卦坤地,《大象》的形容是「風行地上」。觀卦名稱也來自於卦的形象,「觀」是古代宮門外懸掛告示處的設施,二陽下四陰的圖像就有如「觀」。而卦辭「盥而不見。有孚顒若」,說明著意會於心和誠意的重要性大過於形式上的呈現。這在陰陽寒暑正式交替的秋分,有著重要的意義。在四時變化的重要交際處,觀察外在變化進而觀照內心,放下我執,最後又回到跟外在變化相契合而無齟齬的狀態,如《彖》傳所說「觀天之神道,而四時不忒。」
(延伸閱讀:「觀」的舊文)

古代宮門外的告示建築,有如現在的山門,和「觀」卦象的形狀相似。
● 「秋分」物候
雷始收聲:雷象徵著陽爻的動能。雷在二月陽氣萌生的「雨水」、「驚蟄」中發聲,八月陰氣成長的「白露」、「秋分」中收聲,入地則萬物隨之,待十一月「冬至」一陽復生。
蟄蟲培戶:和生命力來源的雷電同步,春夏活動的小昆蟲也已經不再出沒,潛入土中準備過冬。
水始涸:水氣不再充沛,夏季雷雨交加的情況變少。《禮記》注「水本氣之所為」,春夏氣至,所以雨水豐沛,秋冬氣返,所以開始少雨乾冷。
● 衍卦結果:雷山「小過」(887786)

小過,同樣四陰二陽,卦象形狀卻有如飛鳥展開雙翼。
衍卦結果和「秋分」的消息相當呼應,「小過」即是指陰爻「小小地超過」陽爻,只是位置不同,上下的天地位都是陰爻、夾著中間的兩個陽爻。這樣的圖像也同樣有形象上的解讀,上下的陰爻與中間陽爻的組成,如同飛鳥的兩翼,所以小過也有「小鳥練飛」的意象,延伸出小小的過錯、小小的超越過的意思。而這樣的形象,也是大坎之象(也就是將上中下三組爻位重合,兩組陰爻和一組陽爻都是為一個爻,就變成一個八卦的坎卦),「習坎」、「水洊至」的屬性重申了「學習」、「練習」、「試錯」的意涵。(「習」字從羽,本意就有從幼鳥習飛衍伸而來的脈絡。)

兩兩一組重合

就會變成坎卦。
我們來看小過的卦辭:「亨。利貞。可小事。不可大事。飛鳥遺之音。不宜上。宜下。大吉。」
卦辭的字數不少,但也提到了飛鳥的形象,而整體不外乎著重於細節、在小範圍上盡量地嘗試,把一次次短期的試錯當作學習的過程;不宜一下子有太大格局的企圖心。我們在《大象》傳中看到它從「山上有雷」衍伸出「行過乎恭,喪過乎哀,用過乎儉。」的提醒,完美主義、妄想一步登天或是手足無措自亂陣腳都是沒必要的,與其如此,不如在小細節上老老實實地多做一點,「小小的超過」一些,漸漸就能累積成自己不可取代的實力。
在陰過於陽的狀態中,「秋分」的消息「觀」已經提醒了誠實觀照的重要,「小過」又再點出實踐的關鍵,勇於嘗試、犯錯,在眼前的細節上多關心與多付出,在這個階段執著於大模樣或過於龐大的企圖心,都是沒有必要的。

小鳥練飛,不怕試錯,專注於眼前細節,不去膠著過於遠大的想像。
● 可能性參照
衍卦結果雖沒有爻變,但位在六爻的「上六」陰爻有想變化的跡象,我們可以來參考它的爻詞,作為一種變化可能的提醒。
上六,「弗遇過之。飛鳥離之。凶。是謂災眚。」
上六作為最上方的陰爻,和陽爻無遇而過之,違反了卦辭「不宜上。宜下。」的告誡,因此「飛鳥離之」,高飛的鳥被張網捕獲。解釋爻辭的《小象》傳進而補充「弗遇過之,已亢也。」會有這樣的災禍,就是出自於已過「亢」,正是乾卦說明爻位特性時經典的「亢龍有悔」的處境,在小過飛鳥的主題和陰過於陽的情境中,飛鳥被捕的形象更顯凶險。
上六爻變之後,全卦會變成火山「旅」卦。雖然「小過」再三提醒了「可小事。不可大事。」的重要,但若仍不幸遭殃而失去了未來方向,「旅」卦的羈旅離散就是必經的過程,暫時必須放下一切羈絆而重新尋找生存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