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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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我需要請妳再複述一次，妳是怎麼殺死他們的。」 「警官，你的腦袋是不是不太靈光？」 「我已經告訴你了，他們是自殺的。」 「但是他們在現場找到三個餐具，分別是刀子、叉子和湯匙，除了被害者的指紋以外，兇器上也有妳的指紋。」 「妳又該如何解釋這些呢？」 「唉⋯⋯。」 女人看著眼前的警官，就好像在貼單薄的白壁紙上牆，無趣又繁瑣。 一隻蒼蠅停在了警官的臉頰。 他皺起眉頭，搖了搖頭，驅趕蒼蠅——這倒是為她帶來了一點樂趣 「我告訴過他們別吃那些面具蛋糕。」 「但他們還是吃了，我能怎麼辦？」 女人聳聳肩，將椅子向後翹高，把自己的腿擺到了審訊桌上。 「女士，我想請妳坐好，這是嚴肅的場合，妳得弄清楚妳的身份。」 「我一直都很清楚我是什麼身份。」 她露出自信的微笑，眼神帶著一抹危險。 「警官，那你又是什麼身分呢？」 「中年，頭髮微禿，身材走樣，有一份穩定工作，最後憑著這些條件，急切想找到伴侶的老男人？」 她調侃道。 「妳去哪裡知道這些的！」 警官相當生氣。 「我在徵婚網站上看到過你，還是一張抱著小狗的溫馨照片，上面寫著：『希望能找到一樣愛狗的妳』。」 「真純情啊？警官。」 「夠了！別再說這些有的沒的，聚焦在案件上！」 警官提高音量，奮力從她手中搶回話語權。 「其實你可以小聲點的，我的耳朵沒壞。」 「妳要如何證明，是他們自己吃下那些蛋糕，而不是妳用某些手段脅迫他們的？」 「脅迫？」 她大笑。 「對，我是脅迫他們了。」 「所以妳認罪了？」 「先別急，警官，我脅迫他們別吃那些蛋糕，否則我會殺了他們。」 「⋯⋯。」 警官沉默了，他的腦袋一時還跟不上她的這句話。 「妳在耍我嗎？」 「你說妳在阻止他們吃那些毒面具蛋糕？」 女人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一個三歲孩子成功寫出了字母「A」。 「這不可能。」 「妳一定用了什麼方法，比如誘惑、勾引或是更兇狠隱蔽的手段。」 「唉⋯⋯警官，你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事實就是這樣而已。」 「我還要補充一點：他們是知道那些蛋糕有毒的。」 「⋯⋯。」 警官又再一次沉默了，這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已經進入了「荒謬」的程度。 她現在覺得字母「A」是極限了，他的智力，可能寫不出字母「B」。 「既然這樣，他們為什麼還要吃那些蛋糕？」 警官困惑的自言自語。 「啪——！」 女人倏地拍手，將腳放下桌子。 「你終於問句人話了！」 「快！跟我一起動腦思考，他們為什麼吃下去！」 女人雙手交疊，置於下巴，顯露出極高的興奮感。 「⋯⋯。」 但顯然，她對這個警官的期望太大了。 警官眉毛堆起的小山，就像是穀倉的小米那麼高。 她怎麼會期待他回答出一些意料之外的答案呢？ 一切都在意料之內。 就像這個世界那一大群無趣的人一樣，意料之內。 她猜測他要再一次否定這個「事實」了。 只因為他想不出合理的解釋，他就否定它們。 「⋯⋯我不知道，我覺得他們不可能會吃。」 警官抬起了帽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果不其然，她是對的。 她的興致又像消了氣的皮球。 她真的很討厭解釋這些淺顯易懂的東西。 她經常會想，為什麼這些人不多鍛鍊自己的腦袋，好讓它們能「正常運作」。 但她還是得解釋，否則這警官會耗上她一整天。 「他們急切地從我手上搶過那些餐具，自願吃下那些面具蛋糕。」 「即使知道有毒，還是拼命往嘴裡塞，吃的一口不剩，最後把自己吃死了。」 「就這麼簡單。」 「⋯⋯。」 警官的思考明顯沒跟上，但她不想管他。 因為她不是幼稚園保母，沒必要放慢速度，配合他的「學習」。 「他們把面具蛋糕當成世上最甜美的點心，只因為那些面具蛋糕，能為他們帶來安全感。」 「警官，你說說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有毛病？」 女人露出困惑不解的神情，看著警官，想尋求點認同。 當然，是帶有「玩味」的認同，她從來不需要別人認同自己。 但在警官看來，女人比較像是有毛病的一方。 慶幸的是，他好不容易弄懂了。 「所以⋯⋯他們因為缺乏安全感，才拼命吃蛋糕，即使知道它們有毒？」 女人點了點頭。 「寧可被我殺掉也不放手。」 「看看這蛋糕有多大的魅力啊！」 「警官，要是我來賣這個蛋糕，你說我會不會成為世界首富？」 女人狂妄地大笑。 「別傻了，妳還是會被抓回這裡。」 「唉。」 這是她的第三次嘆氣。 「一點幽默感都沒有，這樣子不會有女人喜歡你的。」 「少囉嗦！」 「那麼這件案子就算是破案了？」 女人伸了個懶腰，審問警官這件事，讓她覺得太累了。 「我可以走了嗎？」 「我的餐具還沒洗。」 「喂！那是現場的物證，別動它們！」 「誰說我要拿物證了，我還有很多餐具呢！」 「本來不需要準備這麼多，誰讓這個世界，有這麼多嗜食面具蛋糕的人呢？」 「死都死不完。」 她輕笑，離開了偵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