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閃出的人影打破了僵局，原本處於主動方的林耀文一行人馬上陷入慌亂之中。
「就是現在！」見情勢出現變化，我順勢招呼眾人一擁而上。
與突然出現的阿忠小隊相互搭配，正面與側翼的火力交錯，使敵人被夾在中間，局勢瞬間逆轉。然而，阿凱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顫抖：「龍哥！箱子……好像在震動！」
難道……不是裝腔作勢？所以，震動是最後倒數嗎？還是說，這也是林耀文用來攻心的誘餌之一？或者兩者皆是？
靈活的思緒因為突如其來的意外陷入短暫的混亂中，可也是多虧平時就習慣了胡思亂想，我很快又重新振作，並立刻做出判斷與計較。
深吸一口氣，我將視線一轉，再次看向林耀文。對方依舊站在煙霧中，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詭異。
「……你到底想賭什麼？」我忍不住低聲呢喃。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躁動。林耀文的笑容像一把刀，專挑人心最脆弱的地方下手。若我繼續被他牽著走，這場戰鬥就算贏了，也會輸掉主導權。
我決定反將一軍。
「阿凱，繼續盯著箱子，別讓任何人靠近。」我低聲下令，眼神卻死死鎖在林耀文身上。
「其他人，火力壓制，跟我來！」暴喝一聲，我果斷朝著林耀文衝去。
子彈呼嘯而出，火光在煙霧中閃爍。我壓低身形，猛然從掩體裡竄出，直直朝林耀文逼近。耳邊的槍聲、爆炸聲全都被我拋在腦後，那張令人作嘔的笑臉卻始終不動如山。
林耀文沒有動，他甚至沒有拔槍，只是靜靜看著我靠近，像是早就料到我會這麼做。
「你以為我會怕那幾個箱子？」我冷笑，聲音壓得低沉卻足以讓他聽見：「不如說，我正好要用它來收拾你。」
我猛地一腳踢翻身旁的鐵桶，火花與碎片四散，掩護了我的身形。趁著這一瞬間，我逼近到他面前，短刀寒光一閃，直逼他的咽喉。
林耀文終於動了，他身形一側，手掌從口袋裡抽出一把小巧的手槍，槍口直指我的胸口。
我們幾乎同時停下。刀尖抵著他的喉嚨，槍口對著我的心臟。空氣瞬間凝固。
「你不敢動手。」他笑著，聲音低沉而自信：「因為一旦我倒下，那些箱子就會陪你們一起陪葬。」
我冷冷盯著他，心裡卻已經看穿了破綻。
——如果箱子真會爆，他不會站在這麼近的距離。
——他需要我相信它會爆，這才是他真正的武器。
思緒紛飛，念頭一條一條的冒出來，然後又被否定、駁回，我頓時陷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中，我也不知該怎麼描述這種狀態，只知道腦子很亂，心卻很平靜。
「你錯了。」我壓低聲音，刀鋒再往前一分，劃破他頸側的皮膚，滲出一絲血線。 「真正不敢動手的人，是你。」
他眼神一僵。就在這一瞬間，我猛然側身，左手扣住他的手腕，將槍口硬生生壓偏，右手短刀順勢一劃，逼得他失去平衡，往下方栽去。
「現在，輪到你被牽著走了。」我低吼一聲，膝蓋猛撞他的腹部，趁他痛哼彎腰之際，反手將他壓倒在地，刀刃抵在他後頸。
「龍哥！敵人潰散了！」阿忠的聲音從側翼傳來，他們的突擊已經成功，剩下的敵人不是被擊斃，就是丟下武器四散逃竄。
我沒有回頭，只是冷冷盯著林耀文，低聲道：「撤！」
小弟們立刻依令行動，快速收攏隊伍，帶著楚婉汝與傷員往出口撤離。阿凱最後一眼瞥向那幾個彈藥箱，臉色蒼白，但還是咬牙跟上。
我壓著林耀文，逼他一路往外走。當我們衝出儲藏室，迎來外頭冷冽的夜風時，我心裡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你的局，看來也沒你想的厲害。」我在他耳邊低聲說，語氣冷冽：「下次想玩心理戰，記得先想清楚，對手是不是比你更狠、更不要命。」
說完，我猛地抬手，毫不猶豫地往下巴就是一拳，將他徹底擊暈。喊上小弟把他扛上肩頭，隨隊撤離。
夜色裡，火光與硝煙逐漸遠去，我們的腳步卻越來越穩。這一局，我們不僅活了下來，還帶走了最關鍵的籌碼。
完美撤退！在對方的人手還來不及重整，在雙方都陷入混亂狀態的時候，我搶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先把我方的人手拉出了泥沼。
狂風呼嘯，帶著火藥與血腥的氣息。撤退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巷道裡顯得格外急促，卻又隱隱透著一股壓抑的秩序。
阿忠肩上扛著一名受傷的弟兄，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眼神飄呼的詢問道：「龍哥，那傢伙……真要帶走嗎？」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是昏迷的林耀文。
我沉著臉，沒有立刻回答。這問題的確不太好回答，問題不在於做不做，而是林耀文本身。
林耀文的存在，就像一把雙刃刀——帶走他，或許能逼出更多情報；但同時，他也是個隨時可能反咬一口的毒蛇。
對方到底有沒有後臺？他身上有沒有被放了會被追蹤的東西？或者他自己後許還有沒有其他計劃？這些，都是問題。
考慮了一會後，疲勞感還是讓我放棄了思考。
「帶走。」我終於開口，語氣冷硬：「他比任何一個箱子都值錢。」
「可……」阿忠還想說話，卻先被我抬手擋了下來。
「等我說完。」我冷聲打斷，之後又補充了句：「帶走前記得先剝乾淨了。」
說完，我的臉上不自覺地掛上了惡劣的笑容。
「剝……剝乾淨了？」阿忠的腦袋像是當機了般，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沒辦法，我只好停下來解釋：「誰知道他身上有沒有ＧＰＳ或是追蹤器什麼的，給我剝光他，身上什麼都不要有，這樣最保險了，懂嗎？」
「懂、懂了！」狠狠的吞了口唾沫，阿忠臉皮抽搐的答應道。
「龍哥！」突然，不遠處傳來了阿凱的喊聲。
「有事？」心情愉悅的我滿不在乎的回應。
阿凱緊張地回頭看了一眼，彷彿那幾個仍留在儲藏室裡的箱子會隨時爆炸似的。他的聲音發顫：「龍哥，要不要派人回去確認？那東西……我總覺得不對勁。」
我搖頭，眼神冷冽：「不用。那跟我們無關了，現在我們要做的，是把這場局徹底帶離他的掌控。」
眾人默默點頭，沒再多言。
我們一路撤到預先安排的接應點，一棟廢棄許久，準備拆除的大樓中。鐵門「碰」地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頭的風聲與混亂。
楚婉汝被安置在角落，她的臉色蒼白，額頭滲著冷汗。雖然沒有致命傷，但顯然驚魂未定。
「水。」我吩咐一聲。
阿忠立刻遞上一瓶。楚婉汝接過，手還在微微顫抖。她抬眼看向我，眼神裡有感激，也有複雜的情緒。
「你……為什麼要冒險衝上去？」她低聲喝道，像是質疑也像是控訴。
我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擦拭手上的血跡。
因為我知道，若不奪回主導權，我們所有人都會被林耀文玩死。
此時，林耀文本人被我綁在大樓會客區廣場中央的鐵椅上，雙手反綁，頭垂著，嘴角還掛著一絲血跡。他看似昏迷，但我心裡清楚，這傢伙差不多也要恢復意識了。
我走上前，冷冷地注視著他。
「醒了？感覺怎麼樣？能談談？」聲音跟眼神一樣冷淡，這倒不是我裝模作樣，而是因為這種時候，我實在假裝不了客套的情緒。
果然，他的眼皮微微一顫，緩緩抬起頭，露出那張依舊詭譎的笑容。
「龍哥……」他的聲音沙啞卻帶著戲謔：「結果你還是中計了。」
阿凱臉色一變，立刻上前想給他一拳，但被我抬手制止。
「喔？」我冷聲道：「說清楚點。」
林耀文舔了舔嘴角的血，抿了抿，好似回味般嘖了嘖嘴，然後笑了起來。
從淺笑慢慢擴散最後咧開，好一會了後，他才緩緩抬頭，看著我，他的笑意漸漸加深，看得我直皺眉頭。
品嘗著這樣的感受，好一會了後他才笑著開口：「你以為帶走我，就能贏？」
「……」知道他有腦子有病，所以我故意沒有回答他。
他也不生氣，故意裝出欣賞我生氣的模樣，看了好一會後，這才自顧自地繼續道：「不、你想錯了……真正的局，才剛要開始。」
因為他的一句話，現場的氣氛瞬間凝固。
阿忠忍不住低聲咒罵：「這傢伙還在裝神弄鬼！」
我卻沒有急著反駁。林耀文的話，雖然聽起來像是虛張聲勢，但我心裡卻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你在拖延時間？」我冷冷地開口，聽起來像是詢問，但其實我心中早有定奪。
「呵……」林耀文低笑：「時間？不，龍哥，你錯了。現在拖延時間的，是你。」
「我？」聞言，我不解的歪了歪腦袋。
好吧，迷語人加一，現在，我是不是還得猜猜他這麼說的用意是啥？
好在，林耀文的行為沒有他自以為的好，很快的就吐露了自己的目的。
只見他眼神一轉，落在楚婉汝身上。那一瞬間，我心頭一動。
楚婉汝？看她幹嘛？是跟她有關，還是她也是內奸？或者……他們之間有關係？
「她……」林耀文緩緩開口：「是你真正的破綻吧？」
好吧，結果兩者都不是，我無言的撇了撇嘴。
「呃……」小聲的沉吟，說實話，聽了他的揣測，我真的很想翻白眼，但還是忍了下來。
這傢伙是怎麼得出這種答案的？根本就不是啊，所以，他擺出的這副態度不是因為他還有後手，而是因為他以為楚婉汝是我的弱點？我跟楚婉汝之間的關聯性他到底是怎麼連想的？又是怎麼得出我重不重視她的？這不合理、也沒道理呀。
不等我回應，志得意滿的林耀文揚著腦袋，一臉嘲諷的表情對著我嗤笑道：「不用想掩飾，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時候，你保護她的小動作太明顯了，這就是你最大的敗筆，她就是你的破綻！」說著，他頓了頓，把眼睛睜大了些，故意盯著我，像是要看出我的破綻。
只可惜，我現在因為太過無言，只能擺出死魚眼。
沒等到我失態的反應，他先是有些失望，但又兀自開心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啊沒想到，堂堂龍哥，竟然會栽在一個花瓶婊子身上，是奶嗎？是因為大還是因為產量多？你每天都在她身上解渴？還是因為騷？這娘們看起來的確是能玩反差的，你就是這樣所以才捨不得嗎？啊哈哈哈哈哈哈！」
「操！」阿凱怒吼一聲，衝上去就是一腳，踹得林耀文連人帶椅倒在地上。
「媽的！」周圍幾個小弟也朝著林耀文罵道，並同時又有幾人趁機上來補個幾下。
被圍毆的林耀文只是悶哼幾聲，臉上卻依舊笑得瘋狂。
見狀，我沉聲喝止：「都退下！」
聽見我的喝斥，阿凱他們咬著牙，眼神裡滿是憤怒與不甘，但還是聽話退到一旁。
我也沒有懲戒他們的意思，雖然有些踰矩，不過阿凱畢竟是楚婉汝手下的人，自家頂頭上司被人羞辱了，會生氣也是正常的。更不用說，林耀文剛才的態度就是故意刺激我方做出來的情緒表演，他們不生氣，那才奇怪呢。
屏退阿凱等人後，我緩緩蹲下身，直視林耀文的眼睛。
為了釣出林耀文的目的，我故意配合他的猜測，裝出在意的態度問道：「你想利用她？」
林耀文笑而不語。
我心裡冷笑。這種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具挑釁意味，可惜，我也是裝的。
夜色漸深，倉庫裡的空氣越來越沉重。弟兄們輪流守夜，氣氛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
我卻始終無法放鬆。腦海裡不斷浮現對方安排的那幾個箱子、林耀文的笑容、還有他最後那句話——
「她，才是你的破綻。」
我抬眼看向楚婉汝。她正靠在牆邊，眼神因為早上的遭遇還有些恍惚。對此，我的心裡滿是無言與煩躁。
我揉了揉眉心，胸口那股壓抑感卻怎麼也散不去。林耀文的話像根倒刺，死死卡在心底，讓人無法忽視。
我知道，他或許只是虛張聲勢，或許只是想挑撥離間，但偏偏這種話最容易在腦海裡生根。而我自己，也是那種腦袋閒不下來的人，所以，有些問題只能怪自己。
風從破碎的窗縫裡灌進來，帶著冷意，也帶來一種說不清的預兆。
我低頭看了眼被綁在椅上的林耀文，他雖然沉默，但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卻像是在提醒我——這場戰局，遠遠還沒結束。
我心裡暗暗發誓：無論他想利用誰、想設下什麼局，我都會親手將這一切徹底粉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