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楔子
走在大街上,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街道,感受那空氣中特有的港式餐飲味道和那無論是手扶梯又或是過馬路時,那一連串快速的“逼逼逼逼逼逼”聲響。她想起,她總是對他說,每每聽到這快節奏的聲音,她就莫名身不由己地想要讓自己的步伐跟上這逼逼逼逼逼的節奏。
原本這次出國的最主要目的是為了散心;殊不知,才剛到,這心越散,卻是越發沉重起來。不論是地鐵、 Mark & Spencer、時代廣場、街上的粥麵小店、機場快捷、叮叮車,每一處都充斥著和他的回憶,彷彿在下一個轉角,就能聽見他爽朗的笑聲,邊笑邊促狹地說著,
「是不是以為我走太快,忘記停下來等妳這小路痴呀?」
在訂機票的前幾個星期,她的心情除了忐忑還帶著些許的猶豫。她不確定再度踏上這塊土地,她有沒有辦法安穩住內心的情緒。
或許是隱約知道自己有可能觸景傷情,即使在過了這麼多年之後。為了不讓自己陷入那時負面情緒的黑洞,還刻意叫上兩位不知情的閨蜜一塊出遊,卻沒承想,心情仍然受到極大的影響,特別是當再度前往或經過那些他們曾一起吃喝、逛過的店家,她時不時得默默地深呼吸且刻意將呼吸放慢,以免情緒潰堤。她心想,原來景物依舊,人事已非,就是這樣的感覺嗎?
坐在跑馬地的祥興咖啡室喝著熱鴛鴦、吃著菠蘿油,一邊看著店內的裝潢和牆壁上各式各樣的名人簽名,她的思緒飄到了幾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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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心,這邊!!」
博宇站在前往機場快捷的通道前,大力向她揮手並帶著專屬他的陽光笑容,快步走向她。將近180公分的他,看似瘦削,但在T-shirt 下的身材,隱約看得出是有在持續規律健身的。
「好久不見!!」
在一看到博宇時,她也燦爛地笑著回應他。
「一路上還好嗎?妳從英國飛到台灣放下行李後,又馬不停蹄地飛到這和我會合,很辛苦吧?」。
博宇一臉擔憂地詢問著。
「還好,沒事,別太擔心。和你碰面是旅行、是遊玩,不是出差,我可是非常期待來瞧瞧和嚐嚐,你當時和我分享的美食和景色,可不能讓我失望喔。」
說完後,她還向博宇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希望能消除一些他的擔心。看著那調皮又充滿生氣的俏臉,博宇一時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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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語!小語!小語!!!!!」 欣樂對著坐在她正對面的李心語一面搖著手、一面聲音越來越大地喊著!
李心語倏地回神,即使內心深處依舊有著一抹沈浸在過去的哀傷情緒,但臉上立刻換上無懈可擊的笑容看向欣樂,自從那件事發生後,對於表情管理,她是越來越駕輕就熟。
「妳在想什麼呢?小語!喊了妳好幾聲,妳沒事吧?」 沈欣樂微蹙眉地詢問著。
「沒事呀,就是吃到心心念念已久的菠蘿油嘛,我這不是在細細品味嘛,品味到出神了嘛!」 李心語微笑地回應著。
李心語內心想著,是啊⋯⋯曾有段時間,她有兩個「名字」,一個是李心語,一個是李晴心,但晴心這個名字只有博宇一個人在喊,他當時是這樣說的,
「不是不喜歡妳原本的名字,只是看妳常常把重視的家人和朋友放在最前面的位置。所以至少,我希望妳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是像被太陽那樣照耀著,妳只需要做妳自己,其他都不用顧慮,也無須有任何壓力,負責開心就好,所以我想叫妳晴心,當然前提也是要經過妳的同意。」
那一刻,除了有些訝異之外,說不感動是假的,明明他們就只是朋友,而且相識的時間並不長,但當聽到這人能這樣直指她內心最深處的地方的時候,她甚至有點呆愣住。
其實,李心語的方向感極好,特別是在國外,或許是人的求生本能。經常在國外自助旅行和出差的她,在國外方向感出奇地好。唯一的例外就是,如果身邊是自己全然相信的人,她就會直接把這塊的腦容量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副作用就是,她可以誇張到左右都不分,基本上是對方講往哪走,她就會像機器人那般照著指令前進。
「小語,待會兒這邊吃完後,妳有特別想去哪裡嗎?」
欣樂一邊和蘇珩看菜單,思考著是否還要加點馳名酥皮蛋撻,一邊開口詢問心語對後面行程的想法。
「我其實沒什麼特別一定要去的地方,這次出來純粹就是想放鬆一下。公司的事情,忙到有點焦頭爛額,所以想暫時離開個幾天,讓頭腦跟心理不要一直處在緊繃的狀態,但能請假的天數也無法太多,本來想去日本的,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卦象的結果出來並不好。但我現在比較想問的是,妳們吃了蛋撻之後,還有辦法跟我合吃一碗超級餐蛋麵嗎?」
此時此刻,蘇珩和沈欣樂聽到心語說要加點超級餐蛋麵,那表情比看到車銀優本人出現在她們面前都還要驚訝。
這不能怪她們,李心語是出了名的小鳥胃,只要朋友和她一起用餐,常常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一來因為是好朋友,自己朋友一起出來聚餐,結果食物吃得極少,被說當分母都不過份,著實令人過意不去。 但二來,不邀她,這宅女肯定又是待在家狂看一些什麼道經、仙俠小說、命理書籍等等。
不過女孩們多數胃口就相對小,一碗超級餐蛋麵三個人分著吃,再加一份蛋撻其實也綽綽有餘了,更何況前面還都各吃了一份菠蘿油。要是照以往,一份菠蘿油,心語就飽了,這次她刻意不吃飛機上的餐,硬要餓肚子,冒著可能會胃痛的風險,就是覺得,如果真來了這祥興咖啡室,她想再吃一次當時他點的超級餐蛋麵。
「難得妳想加點,那就一定得點,我們可不像妳,那胃小到,我都要懷疑妳是不是吸空氣就能飽?」
欣樂一邊示意服務生要加點,一邊覺得這餐得趕緊點下去,免得李心語反悔,這幅情景,要是回去跟她們那一屆的同學們說,大家肯定驚到不行。
「誒誒誒,我跟妳們說,我出門前還看了一下氣象,小語卜這卦,有厲害!」
在等加點的餐上桌前,蘇珩一臉佩服的表情看著心語和欣樂說著。
「小語卜卦厲害,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們都知道呀,但這次是怎麼個厲害法,妳說來聽聽,怎麼就跟氣象有關了?」
「我不是比妳們晚搭了幾班飛機嗎?因為一個月前就有客戶跟我預約今早的行程。我差不多要出門前往機場的時候,想說順便看一下氣象預報,這陣子不是很多颱風嗎?結果一看新聞台,要命!有兩個颱風接連著要往日本去了,是不是就還好我們沒有排去日本的行程?」
「哇賽,小語妳真的快成半仙了吧?要是妳沒卜卦,我們現在應該都在日本飯店哭哭了喔!」
此時,欣樂也一臉驚嘆地看著心語。
「不是我厲害,是古代的大能們厲害,我只是將這占卜術應用在生活上而已。」
心語淡淡地說著。
就在聊天的同時,一碗超級餐蛋麵跟兩份馳名酥皮蛋撻也上桌了,心語並沒有加點蛋撻,光是分食一碗餐蛋麵,其實,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她自己都知道,接下來的晚餐,她大概在旁邊喝茶水也就足夠了,再多她就該吃腸胃藥了。
吃著餐蛋麵,她想起當時博宇一邊點餐一邊說,
「妳不要有壓力,我記得妳胃口其實不大,我點這些我一個人都吃得完的,所以如果妳不介意,我們可以分著吃,這樣妳每一個餐點也都嚐到了。當然,如果有妳想吃,但我沒點到的,一定要跟我說。剛是因為妳說妳想吃吃看,我平常吃哪些?又會推薦哪些?我才擅自作主的喔。」
她當時就在想,這麼樣一個優秀又貼心的男生,到底為什麼會單身呀?這不合常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