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湛從來沒有這麼想念過一個人——
剛開始的日子,他還能在工作中分神去等她的消息;可時間一久,落空的次數多了,連工作的專注力都被一點點耗盡。
開會走神、文件拖延、回覆郵件慢半拍,陸湛這種向來自律到苛刻的人,第一次被人看出明顯的頹態。
傅宴之看在眼裡,心裡暗暗嘆氣。他雖然嘴上什麼都沒說,卻忍不住私下讓秦沅清去查了一下。結果還真打聽到:T大確實有個叫祁苒的學生,樣貌、年紀都對得上,但有傳聞說她似乎有男朋友。
消息擺在眼前,傅宴之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沒把這話告訴陸湛。這種殘酷,他覺得說了也只會更打擊人。
他回想起當年陸湛還在念書的時候,正經八百,只知道埋頭做研究、顧課業,對戀愛興趣缺缺,每次帶他聯誼介紹女孩也總是都不了了之。
這傢伙在職場上冷靜專業、處事俐落,可一到情場就像剛出新手村的萌新。偏偏正面撞上一個老手級的玩家,被拿捏得毫無還手之力。
一個可靠沉穩的成熟男人,竟會被個00後小丫頭玩得團團轉,說起來實在有點荒唐,可憐到他都不忍心看了。
理智的秦沅清倒是不同看法,覺得既然消息確定,就應該講明白,好讓陸特助早點死心、好好把心收回來。
可傅宴之最終還是攔了下來,只淡淡說了一句:「這事到此為止。」
畢竟初戀就遇到個玩咖玩弄騙心騙身,實在不是什麼值得回想的好事,說不定還會讓陸湛對戀愛產生心理陰影。
那還不如讓她在他心裡,永遠停在那天的模樣,把那女孩當成一個不會玷汙的白月光。
更何況他知道,說了也沒用,這種事,旁人講千句,不如他自己放下一次。
可陸湛始終沒能放下。
某天,他終究還是去了T大。
那天他站在校門外,身穿筆挺的西裝,手腕上的表隱隱閃著冷光,與圍繞著他的一切:背著背包、嬉鬧打鬧、穿著寬大連帽外套的學生們,顯得格格不入。
他的身影太過突出,像是誤入畫框的異色筆觸,引得不少經過的女生忍不住回頭張望,甚至竊竊私語。
但他沒注意那些目光,他只是看著裡頭來來往往的學生,一如他當年還在念書時的模樣。陽光落在草地上、長椅上、甚至某些女孩的背影上,他望了好一會,才慢慢低下眼。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找她,只是想看看,她是否過得好好的,是否有了男朋友,有了新的生活。
也許他心裡還有期待,如果她正好走過,與他偶然相逢,還會像那天一樣笑著朝他走來。
然而他什麼都沒看見,只看見校園的自由與青春。最後他轉身離開,誰也沒驚動,什麼都沒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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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悄悄流走了一些,他在街上的宣傳海報上看見,她提過想看的電影上映了。
陸湛安靜地盯著海報好幾秒,最後還是買了一張票。
電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情節有些冗長。他卻從頭到尾專心看完了,安靜得沒有一絲分神。片尾曲響起時,別人三三兩兩起身離場,他坐到字幕滾完,才慢慢站起。
走出影院,夜風帶著涼意,街道的燈光映在潮濕的路面上,他走了一段,忽然才意識到,這一切和當初說和她一起看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陸湛鬱鬱寡歡了很久,工作也只是機械地應付。偶爾在車廂裡看見和她身形相似的女孩,他的心會猛地一緊,甚至起身想要追過去。可每一次,都只是自己多想。
直到傅宴之實在看不下去,有天在會議室裡直接拍了桌子:「陸湛,你再這樣下去,早晚廢了!就為了個才認識幾個月的小女生,你看看你像什麼樣!」
沒等他辯解,傅宴之就拍板定案,把他硬塞進公司的虛擬引擎開發重點項目,要他兼任項目負責人,理由冠冕堂皇——「治療失戀最好的方法,就是讓你忙到連呼吸都沒空。」
於是,他被推進了日夜奔忙、腦力全開的節奏裡。白天開會腦力激盪、晚上跟著團隊測試分析數據,忙到連喘口氣的空檔都沒有。
不得不說,這方法確實有用。
會議一場接一場,文件一份接一份,項目進度逼得人喘不過氣,他連想要分神都成了奢侈。
在一堆待辦裡掙扎,他的確沒時間去想祁苒,也沒時間去反覆咀嚼那份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