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的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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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推開了黑色木門。 貓眼上方，有一顆渡鴉的頭，牠的眼睛彷彿正在看著你。 「請進。」 「記得脫鞋，親愛的。」 你走進了女人的屋內。 剛走進屋內，你就嚇得不敢動彈。 有一隻獅子，咬住了女人的左手臂，而她的右手臂也被毒蛇纏繞，注入毒液。 「冷靜⋯⋯！我找人來幫忙！」 「親愛的，你似乎才是該冷靜的那一個。」 女人溫柔地撫摸著獅子的下巴，還有蛇的尾巴。 「來，坐下吧？」 她領著你坐到沙發上。 這幅景象太過驚悚。 「檸檬蛋糕跟巧克力蛋糕。」 女人開口詢問你。 「檸檬蛋糕。」 「紅茶還是咖啡？」 「紅茶。」 「等等⋯⋯現在不是問這種事情的時候吧？」 你忍不住吐槽。 「這很重要，親愛的，要是茶點不合你的胃口，這場對話就少了點快樂了。」 「這可不行，我必須保證我的客人，都從我這裡得到最高的身心滿足。」 女人被獅子深咬的傷口，讓血滴滿了客廳地板。 然而，她若無其事地走去廚房，準備你的茶點了。 「⋯⋯。」 「⋯⋯。」 她回來了，謝天謝地，你快壓不住你的恐懼了。 「那個⋯⋯。」 你才剛開口說話，女人就挖了一塊檸檬蛋糕，塞進你的嘴裡。 「好吃嗎？」 你點點頭。 「讓我們把正戲往後延遲，先享受片刻的悠閒吧？」 悠閒。 你看著那危險的獅爪，還有正噴著致命毒液的蛇牙，最後是滴著血的女人。 這畫面，你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悠閒」。 但你正努力嘗試「悠閒」。 你僵硬地拿起餐具，戳了幾下蛋糕，顫抖地用叉子切下一小塊，但它卻掉到了你的大腿上。 女人被你的模樣逗笑了，遞給你紙巾。 「不逗你玩了。」 「親愛的，讓我告訴你，為什麼我放任牠們咬我。」 老天，你終於能聽到原因了！ 「因為牠們是自由的，我讓牠們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如果牠們想要的話，也可以選擇一直咬著你。」 「就這樣。」 女人對你眨了個眼，露出微笑。 「⋯⋯。」 「⋯⋯。」 「什麼？」 「我有事要先走了。」 是的，沒錯，你嚇壞了。 一切都是為了活命！ 「開玩笑的。」 女人給了毒蛇跟獅子指示，讓牠們鬆開。 然而，你看見女人的傷口，幾乎是以秒速恢復原狀，這令你無比震驚。 「為什麼？剛剛滴著血的傷口去哪裡了？」 「親愛的，這就是問題所在。」 「當我身邊沒有任何能引起我心靈刺激的『深刻』東西，我會產生強烈的死亡衝動。」 「親愛的，你能明白⋯⋯當我全身都沒傷口的時候，那種感覺有多難受嗎？」 女人皺起眉頭，望著你。 不能。 你想像了被獅子咬跟被毒蛇咬的感覺。 你明顯不能。 但你點了點頭。 女人繼續說下去。 「所以，牠們跟我達成了完美的協作——牠們用高度危險的攻擊性，讓我感覺我還活著。」 「而我給予牠們無上的自由，讓牠們偶爾掌握我身心的使用權。」 她又讓獅子跟毒蛇攻擊了她。 傷口再次被咬開。 她的表情既痛苦又享受。 「這種滋味，真美妙。」 美妙⋯⋯？ 明明就很危險⋯⋯。 你不敢說出口。 「親愛的，怎麼了？」 「一直盯著我看。」 「沒事，我沒事。」 「如果你希望的話，我也可以請牠們咬你看看。」 你嚇得臉色發白。 「親愛的，只是咬一口而已，你不會死的。」 「如果死了⋯⋯。」 「那我會把你埋在我家的花園，那邊有一些可愛的毛蜘蛛。」 她對你微笑了，再一次地。 「⋯⋯。」 「⋯⋯。」 然而，你很清楚，你這輩子絕對不會想去參觀她家的花園。 「親愛的，你知道『感覺自己活著』，是多麼重要的事情嗎？」 她摸著你的左胸口，讓你感覺有點害羞。 「如果這個世界的氧氣是『淺海的水』，而我心靈所需要的氧氣，就像是『深海的水』。」 「淺海的安全世界，對於我這樣生活在深海的人，可以說是一種極度窒息的人間煉獄。」 「親愛的，你是個幸運兒。生來屬於淺海。」 「你無需學習呼吸，也無須為呼吸付出『危險的代價』。」 「當然，這些深海的危險，對我來說是獎賞。」 她親吻了毒蛇跟獅子。 ⋯⋯還有你。 她連你都親了。 是的，這意味著⋯⋯你跟那些可怕的生物間接接吻了。 這讓你心情有點複雜。 「別擔心，親愛的，你不會有事的。」 「只要你不要踏進這樣危險的空間，你就會沒事的。」 你很清楚她到底在說什麼。 她肯定也很清楚！ 你根本就已經在裡面了！ 然而，她一點兒想要道歉的想法都沒有。 「好了，親愛的，該帶你回去你的淺海了。」 「還是你更想去我的花園？」 「淺海！一定是淺海！」 絕對不可以是花園。 不可以。 她領著你走到門口，給了你一個擁抱。 最後，在你耳邊私語： 「我會期待你再訪深海的一天，我會與你一同沉浸在美麗的危險之中，感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