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隔幾週,我就會像被設定好程式的候鳥,背著黑色的大背包,出現在機場。不是松山,就是羽田。航線短得像通勤,這讓兩個城市的界線變得更模糊,也讓機場這個中介點的存在感更加強烈。
機場是一個奇異的空間,它不屬於任何國家,自成一個時區。在這裡,時間的流動方式和外面世界不太一樣。它不是線性的,而是一塊塊彼此沒有關聯的碎片。等待安檢的時間、在貴賓室餵飽自己的時間、站在登機門前看著飛機起降的時間。每一個片段都像獨立的短篇小說,讀完就忘了。
前往登機門的路上,抬頭看著幾何學圖案構成的巨大穹頂。陽光穿過藍色和白色的玻璃,被篩成一種柔和、不真實的光線,灑在深藍色、光亮如鏡的地板上。燒掉的底片片頭,彷彿從異世界往現實燒穿了一個洞。我戴上耳機,聽 Thelonious Monk 的鋼琴獨奏。某間航空的空服員,拉著行李箱從我面前走過,她的身影在地板上拖曳出一道短暫的倒影。她的表情很堅決,彷彿是要走進那異世界。或許她真的是要去那異世界也說不定。
電子看板上的航班資訊不斷變換著,那些城市的名字——首爾、曼谷、舊金山——在我眼中漸漸失去意義,變成一串串隨機組合的符號。在這裡,地理失去了座標,我既不在台北,也不在東京,而是懸浮在兩者之間的一個半透明的氣泡裡。
廣播響起我的航班開始登機的通知。我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冰塊在杯中發出空洞的聲響。起身,匯入那股看不見的人流中。穿越空橋時,我總有種錯覺,覺得自己不是要去另一個城市,而是要去往昨天的下午,或是明年的某個星期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