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旅遊-神社

站在那座海邊古老寺廟前，第一個念頭是：咦，怎麼這麼素？ 跟台灣那些雕龍畫鳳、金碧輝煌的廟宇比起來，這裡真的樸素到有點讓人意外。大部分都是木頭本色，沒有那種讓你眼睛不知道該往哪看的繁複裝飾。不過仔細看，還是會發現他們的心思——屋簷的轉角處、牆角的某些地方，有那麼一點點鍍金的設計，就那麼一點點，像是刻意克制著不要太張揚。這種「內斂但又不失講究」的感覺讓我有點著迷。我當下就在想：原來「華麗」這件事，不同文化有完全不同的定義啊。對台灣人來說，華麗可能是要滿出來的那種豐盛感；但對這裡來說，華麗可能就藏在那幾處小小的金色細節裡。 天道教神社又是另一種美了。說實話，那種優雅真的很難形容，就是一走進去，整個人就安靜下來了。不是因為有人要你安靜，而是那個空間本身就有種力量，讓你的呼吸都不自覺變慢、變輕。也許是因為線條太乾淨了？對稱感太強了？我也說不太上來。反正就是站在那裡，腦子裡那些平常亂七八糟的念頭好像都被過濾掉了，只剩下一種很純粹的平靜。當下我就想，如果我的工作桌也能有這種感覺該有多好——不需要多複雜，就是簡單、乾淨、讓人能專心的那種。 然後就聞到那個香味了。 一棵超大的桂花樹，就在神社旁邊，樹上全是橘黃色的小花。那個香氣真的很濃，不是那種會讓你覺得刺鼻的濃，而是一種會讓你想深呼吸、想多吸幾口的那種香。很奇妙的是，這個味道好像把整個空間的氣質都改變了——原本就很莊嚴的神社，因為這個香味，突然變得更有層次、更飽滿，甚至有點華貴的感覺。我站在那裡想：氣味這個東西真的很厲害，它可以瞬間改變你對一個地方的感受。就像以後只要聞到桂花香，我大概就會想起這個神社、這個早晨。 正欣賞著這一切的時候，導遊在幫幾個求籤的人解籤。其中一個是我同事。 我本來沒在認真聽，就在旁邊看看建築、聞聞桂花，結果導遊講到我同事的性格分析時，我整個人愣住了。怎麼會這麼準？導遊講的那些特質，根本就是平常我們在辦公室觀察到的啊！那種「外部驗證」的衝擊力真的不一樣，如果是同事自己講自己的個性，你可能會覺得「喔，還好」，但當一個完全不認識你的人，透過一支籤就能說中你的性格，那種震撼感完全不同。我馬上就想：我也要抽一支。 結果抽到的籤，更是讓我無話可說。 三分鐘熱度、急於求成、依賴外在反饋、缺乏耐性——每一條都像是在照鏡子。這些缺點我自己不是不知道，平常也會意識到，但被這樣直接講出來，而且還是在這種儀式感很強的場合被講出來，那個感覺真的很不一樣。就像是有個看不見的人在旁邊提醒你：「你看，你知道自己的問題，但你一直沒有認真面對它。」 尤其是「依賴外在反饋」這一條，真的戳中我了。仔細想想，我很多時候做事情，確實是因為有人鼓勵、有人讚美、有人期待，所以才能持續下去。一旦沒有這些外部的推力，我就很容易放棄。這不就是三分鐘熱度的根源嗎？因為我的動力不是從內心長出來的，而是從外面借來的。借來的東西，總是不穩定的。 最後那句「宜穩定則吉」，我想了很久。 它不是叫你更努力、更拼命，而是叫你「穩定」。穩定地做、持續地做、不要急、不要躁。這對我來說可能才是最難的功課吧。我總是想要快速看到成果，想要馬上得到肯定，但真正重要的事情，哪有那麼快就能看到效果的？也許這支籤是在提醒我：如果真的想改變那些長期的性格缺陷，關鍵不在於一時的衝刺，而在於能不能日復一日、穩穩地往前走。 走出神社的時候，桂花香還在空氣裡飄著，但我的心情已經和進來時完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