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狼主大人乾脆擋在她身前,對那女使又道:「煩請回稟妳家王后娘娘,神女大人與本狼主有約在先,畢竟神女獻身是何等大事,比什麼都重要,我倆婚期將近諸事待辦,神女大人得隨我出宮備嫁,為昆拿王世子祈福一事,神女大人回大神殿後必然日日持續,請王后娘娘寬心。」語畢,他一掌輕托著她單邊手肘便要將她帶走。
「神女大人您……請您等等……」女使在後宮的資歷再老,也沒遇過像狼主大人這般不受控的,這會兒真有些慌了。
這一邊,司清悅是被帶走了好幾步後才猛地回過神來。「等等,先別走,呃,等一下……」她出聲欲停,但男人恍若未聞,大掌仍托著她的手肘不放。
「等一下,你、你先放開,阿力——阿力——」她禁不住輕喚。
這下可真要命!
野力被她突如其然的親暱喚聲弄得險些腿軟,丹田下三寸之處倒是古怪熱硬,令他口乾舌燥,剛硬的心登時塌陷一大角。
這下子他乖乖停下腳步,手倒沒有聽話放開,望向她的眼神帶著疑問也帶著縱容,頰面竟浮現兩朵暗紅。
司清悅以為他的沉靜凝望是在等她給出解釋,遂連忙壓低嗓音道:「我得去東宮看看,既然王后娘娘遣人來請,還是承了懿旨為好。」咬咬唇瓣,她給了他一抹淺笑,似要他心安,用兩人之間才聽得到的音量悄聲道:「我想去看看的,有你在便不怕了,我想親眼確認那人的下場。」
從上一世到這一世,她總得嘗試去擺脫掉那混帳王世子的夢魘糾纏。
而今她自覺有足夠勇氣去面對,因為有一高大慓悍的男子成為她的靠山,成為她強而有力的後盾,讓她心靈亦變得強悍,無所畏懼。
野力的臉色原本不怎麼好看,可一聽姑娘家親口說出有他在便不怕,那瞬間簡直心花朵朵開,若非那位女使趕上前來,他差點又要咧嘴憨笑。
著實招架不住,結果就是狼主大人傻傻放手,再次跟在司清悅身邊,她往哪兒走,他便往哪兒去,在女使領路下很快去到東宮所在。
此際,玉羅王后早已從起居閣移駕過來,正於寢殿中關切王世子昆拿的病況。
司清悅心想,王后僅請她一人過來,東宮又是西薩王世子獨屬的宮殿,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狼主大人這隻「強龍」在西薩王宮中還是低調些較為妥善,至少別進到人家的寢殿去,於是乎咱們的狼主大人就被神女大人生生「棄」於東宮正廳之上。
只是要哄著狼主大人放手讓她去,實費了司清悅好大氣力。
終於進到東宮寢殿內,濃重的藥味瀰漫四周,司清悅本能地閉了閉氣才小心地呼吸吐納。
三名御醫以及數名宮人守在裡邊,世子妃亦隨侍在側,玉羅王后就側身坐在那張大榻邊沿上,瞅著榻上昏迷不醒的昆拿王世子頻頻拭淚。
司清悅在女使的引領下上前拜見,從容淡定道:「王后娘娘,世子妃殿下,且由臣女來為王世子殿下祈福吧,神明有靈,心誠則靈,所謂盡人事聽天命,也許能得神蹟再次示現。」
玉羅氏確也無計可施了,王世子墜馬至今未曾醒來,眾位御醫聯合會診多日亦無果,最終只能寄託神蹟,再想想,司清悅這位神女雖說並非西薩王族血脈,出身不純,但連連得獲神諭,先是靠一己之力弭平游牧三十六部的圍城,今日還藉著靈通入宮尋到下一任神女接班人,如此說來,她必是有幾分能耐。
一想明白,玉羅氏驀地一把拉住司清悅的手,緊聲道:「永然妳、妳來,快來幫幫妳王兄,妳是西薩神女,只要誠心為妳王兄祈福,眾神諸佛定有所回應,本宮……母后與妳的世子妃王嫂只能將一切都託付給妳了。」
玉羅王后的表情有幾分瘋魔,一旁的世子妃更是眼神殷切直瞅著司清悅不放。
擔任神職多年的司清悅對於如何安撫人心那是再清楚不過了,遂淡然揚笑,眉眼堅定慈悲,溫聲道:「還請王后娘娘與世子妃殿下暫且屏退左右,由永然來為王世子殿下祈福祝禱,盼得天恩垂憐。」
司清悅此要求一出,王后玉羅氏立即照辦,眨眼間一窩子貴人、御醫和奴婢們全退到珠簾玉幕外,寢殿的最裡邊只餘司清悅和平躺在大榻上的昆拿王世子二人。
也許在某個暗處尚有王族的暗衛正埋伏覷看著,但,又如何呢?
都無所謂了。
司清悅舉步走近那張大榻,居高臨下看著榻上那一具猶如死屍的身軀,男子蒼白面龐毫無血色,氣若游絲,就這麼一動也不動躺著。
眼前之人是西薩大王和王后無比重視的王世子,尤其是王后玉羅氏,此人是承了她的血脈與她牽連緊密的王族嫡長子,但她不禁深疑,上一世她所遭受的欺霸以及這一世險些被擄劫……她不信玉羅氏全然不知!
適才玉羅氏對著她自稱「母后」,還道世子妃是她的「王嫂」,司清悅內心只覺好笑。
她雖被西薩大王和王后收為義女,封為公主,彼此之間卻無絲毫情份。
她僅是用來替代西薩公主入神殿的一枚「棄子」,她早就認清事實,也甘心在那寧靜無爭的小小所在安身立命,她只是不明白,為何得天獨厚、要什麼有什麼的王世子偏要對她行不軌之舉?
她是被害得夠慘,但,也從中獲得無以倫比的重生之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