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天帶媽媽就醫。
媽媽前幾天不甚撞到的小小傷口,居然化膿了。把我嚇得半死,無論如何得看醫生,若演變成蜂窩性組織炎就麻煩了。 我買了藥膏及OK絆,想說幾天應該就好了。沒想到老人家免疫力較弱,皮膚也較脆弱,居然演變成化膿。
於是厚著臉皮,去表姊家的診所。媽媽臉皮更薄,她說我們就說經過附近,順便來探望,然後就順便說腳上有傷,請她看一下。
我當然反對,幹嘛繞這麼大一圈?
到了候診室,我咿咿呀呀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後來只好直接說「我們是來自台灣的親戚,要見醫師。」而掛號小姐,一聽到是醫師台灣來的親戚,絲毫不敢怠慢,不管滿間等候的患者,硬是把醫師請出診察間。
表姊說老人家皮膚脆弱、不容易好,囑咐一堆、然後開了一週的抗生素。但是,似乎跟台灣的老人家一樣,只要看了醫生,並就好了一半。媽媽也是,馬上生龍活虎,問我要不要順道去哪裡走走?
就這機緣,我們來到池上本門寺。
其實,媽媽一直想來此,但因距離我們住的文京區有一段距離,所以我一直跟媽媽說這地方排不進行程。但因表姊的診所離本門寺只有幾站的距離,我們就順道去了。
媽媽說搬離日本後就再也沒來過,曾經跟爸爸想再回來看一看年輕時居住過的地方,但一直沒機會。沒想到八十幾歲了,還能看看剛結婚時居住的地方。這一晃眼已是55年了。
但是曾經是很熟悉的路,卻已變得陌生了。甚至,不確定是否就是這裡?
媽媽看著頗有歷史痕跡的陌生雕像,說,怎麼完全不記得有這地方?但看著說明,這雕像是昭和58年蓋成之日蓮聖人傳道法像,而我們於昭和46年搬離日本,難怪媽媽沒有印象。
媽媽疑惑地問我有沒有其他的「本門寺」?怎麼感覺不太一樣了?
我用google查了查,告訴她,大田區的「本門寺」,只有這裡,其他地方沒有。
媽媽很迷惘地說,都不記得了,只依稀只記得「本門寺」、「鴿子」、「小碎石」…。我則依著媽媽一直很寶貝的一張古老相片,告訴她,就是這兒準沒錯。
我只記得看過一張古老黑白照片:「穿著粉紅色大衣、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蹲在地上玩小石子,四週有幾隻鴿子圍繞的黑白照片。」
這地方有幾隻鴿子、地上有碎石子。
就是這兒準沒錯。
其實我怎麼知道是否是這兒呢?我更是沒印象了。
我甚至不確定照片中小女孩是否是我?
但是,最最衝突的是忘了自己魂牽夢縈、念念不忘,找不到記憶中的故鄉吧!那麼自己朝思暮想的故居到底在哪裡?
對我而言,這是日蓮正宗的大本山、是日蓮聖人人生旅途的終點,是開滿櫻花的賞櫻景點。
或許不復記憶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走在鋪滿碎石子的櫻花樹下,櫻花開的正美。但一陣風吹來,滿開的櫻花隨著陣風吹灑落,如精靈般輕盈地舞動,留下一片雪白的夢幻世界。連飄落的花瓣都這麼美,我內心驚嘆著,難怪日人稱之為櫻吹雪。但更為只開一週就凋謝的櫻花感到惋惜。美麗為何如此短暫呢?
明知所謂的櫻花精神就是如此,但親自目睹經歷,更感不捨。

來日本追櫻。從小花蕾、含苞待放、兩分三分、五分七分,滿開。從開花宣言、每日預告到落花宣告,每天看著晨間新聞,像追星搬地注意每個訊息,急急趕到每個盛開的景點。
不知道為什麼櫻花盛開,不是伴隨豔陽而是陰天?不是和煦高陽而是陣陣寒風?看著灑落地面的花瓣,飄落之際隨著風吹捲起龍捲,滑過天際飄上天空,也吹亂了我的髮絲。路上行人匆匆,只有我不願從櫻花盛開的夢幻盛宴中醒來。
隨著媽媽的記憶,好像我也一起沉浸在櫻花飄落的春天初為人母的媽媽,在異地開心地融入生活的新鮮和雀躍。在活蹦亂跳雉兒的童言童語之下,體驗著日本一房沒有浴室小家庭的生活。
是不是記憶中的故鄉已不再重要,重要是花好月圓人長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