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療】紀錄29 - 戳破的泡泡膜

前幾天，奶奶住院了，而進去的幾天後父親希望帶我和母親去醫院看看她。這禮拜我要期末考的關係，其實我沒什麼時間去探望她，今天要說的故事則從這個小誤會開始。

週日晚餐時間，父親說希望我們去看看她。具體的來說是星期幾，一會聽到週一，一會聽到週二，當時我想說自己也沒辦法去所以沒多問。母親似乎也知道我要考試，當下只提到說「她要去」這件事。

隔天下午我想著他們要去，在房間裡念著我的書，做著我的事。然而，一點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點過去了、四點過去了，我想著是否我誤會時間了？走出房間詢問他們究竟是什麼時候要出門。卻得知是周二，我母親則碎碎念著說「明明說是周一......」，我想說他們要吵就吵吧，不甘我的事，便回房了。

晚飯時間，精彩的來了。

他們在討論周二要去的事情，我說「週二我沒辦法去，要考試。」

我母親或許覺得不就是去一下而已嗎？半強迫地問我能不能去，一直問。

我父親說：「那就不勉強了，先去考試吧。」

我想說，既然要我去，為甚麼拖到現在才講，明明早一些時間我還騰的出時間，偏偏要挑一個平日才要去。我承認自己的嘴不是很乾淨，就說了一句：「感覺我們去了阿嬤也不會特別在乎，她一直都那樣。」

想當然爾，此話一出不可能不被罵的，我被母親唸「別說這麼糟糕的話。」

我想了想，算了，所有箭都往我身上射算了，總得有個人出來說實話。餐桌上這種噁心的氣氛就像一層泡泡在那，沒有人戳便不會破。

我說：「有些時候就是得接受事實。」

（Photo by Braedon McLeod on Unsplash）

我父親去盛飯時，嘴上說著：「你大可以早點告訴我你要考試呀。」

我說，「你甚麼時候在意過我的考試了。」

他開始找各種藉口：「因為我一直覺得你唸得很好啊！你不是跟我說過別人都沒再唸書，只有你在唸嗎？」

我的內心只有各種問號，這神奇的故事又是從哪裡來的，我是多久以前跟他說學校的事了，貌似是十年前嗎？我不記得自己有跟他談過學校的事，因為跟他的頻率從來不在一條線上。

他是在編造謊言嗎？

這使我開始思考，難道一直以來我都沒有誤會他？他一直在為他的人生編造謊言的這一項事實，真的是事實？我的直覺終於不是「我的直覺」了嗎？今天應證的事情，是真實的，沒想到剛剛那一句刺耳的話居然讓我有了新的發現！

我很生氣，他居然連自己女兒都騙。我說：「你怎麼不是自己來問，而是要我告訴你啊？全部都推給別人就好了啊？你的人生一輩子都這樣喔？」

他又開始辯解，吧啦吧啦嘰哩瓜啦地說了一堆根本一樣的話，硬要解釋自己沒有錯。

「我一直覺得你唸得很好啊！」

「你的成績一直都很不錯啊！」

母親在旁邊搖頭，嘴上一直默默唸著「屁啦，屁啦......」我覺得她都快變成跳針的音響了。

我真的忍受不了了，想著既然他中文聽不懂，跟他說英文好了。

"You didn't get my point, you know? "我尖叫著。

他繼續說著只有自己聽得懂的話，接著我只想把碗洗完趕快回房間，離開這個擾人的世界。還有，明天一大早就要考試的我也很煩躁，這股氣憤讓我根本唸不下去，腦子無法運轉。

回房後，我想，沒錯，我根本不該奢求他任何事情。他這一生都在對自己撒謊，我卻一直想著試圖要去理解他，憑甚麼？我又不是為了他而活。感覺自己已經很久以來沒有那麼生氣了，這種生氣不參雜著一點難過或無奈，只有無限的氣憤。就像湧泉一樣燃燒著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