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跑急診的孩子
她童年的身體,好像總在跟什麼對抗。
總是發燒,總是嘔吐,總是夜裡被急匆匆送去急診,點滴瓶掛在白得刺眼的日光燈下,針頭穿進瘦瘦的手背,臉上透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蒼白。那樣的畫面,她太熟悉了,熟悉到閉上眼就能聞見醫院裡那股消毒水味。
每次隨者發燒退去,身體恢復活力,她又像沒事人一樣——活碰亂跳。
上小學後,發燒感冒的毛病依然沒有減少,卻也不會阻止她活潑開朗的個性。只是三不五時就要跑醫院掛號、吃藥的行程,一直讓媽媽覺得困擾和麻煩。

那顆「黃色的藥」
記得有一次,是三年級的某個日子,她清晨醒來時額頭滾燙、四肢乏力。但她還是按部就班地梳洗、更衣、背起書包。她記得媽媽說過:「如果發燒,就吃那顆黃色的藥。」
她撐著去上課,渾渾噩噩的上課,就算身體發軟發燙,她也都沒有告訴任何人。一直到午餐時間,她也只是簡單的吃了幾口飯菜,然後吞下那顆藥——之後整個人像是被拔了電源一樣,昏昏沉沉,還更難受了些。
她自己一個人慢慢的走向走廊,來到學校的公共電話旁,撥電話給媽媽。
「喂?」電話那頭是熟悉的聲音。
「媽媽,我不舒服。我想回家。」瘦小的雙手緊緊握著電話筒,委屈的快哭了。
當母親匆匆趕來時,第一句話不是「怎麼樣了」,不是「你還好嗎」,而是:「妳有吃那顆黃色的藥嗎?」
她愣了一下,也許是發燒讓腦子遲鈍了,也許是害怕讓她撒了謊。
她搖搖頭,輕聲說:「還沒……」
「不是跟你說,有發燒的話要吃那一顆藥嗎!」媽媽不耐煩的扭過頭的坐上機車機車。她閉緊嘴巴,安靜的爬上後座。
接著,是預料中的怒氣與責罵,像冬天冷空氣裡的一盆冰水,一下澆熄她小小的渴望——那點想被擁抱、被原諒、被相信的渴望。
雖然他也很討厭媽媽這樣的冷漠,但此刻她坐在機車後座,可以緊緊抱住媽媽的腰,也讓她感受到一絲的安全感。
「妳怎麼又這樣」
又過了幾年,女孩已經讀國小六年級了,她還是常生病。
那天早上,她明明不舒服得要命,還是像個任務型小兵一樣準時出門。到學校後,連升旗都去不了。她身體癱在教室裡,燒得迷迷糊糊。然後,她嘔吐了。
她記得自己默默拿起拖把,把地板清理乾淨,像是在擦掉什麼不能留下的痕跡。沒人幫她,她也沒期待有人會幫她。做完這一切,她又一次打電話給媽媽。
當母親出現在教室門口時,她的眼神不是心疼,不是焦急,而是不情願與不耐煩——像是她的生病,是對方生活中的一種打擾,是她又「惹事」了。
那一瞬間,她的病,變得不只是身體的事了。
她不記得那天是怎麼被接回家的,也不記得母親後來說了什麼。但她一直記得那個眼神——那種「妳怎麼又這樣」的眼神,像是一根無形的針,從那之後開始,悄悄扎進她的心裡某個角落。
半夜車外的燈火
但生病的記憶並不是一整片陰影。
有一個片段,總在她最心寒時會浮現。
那是上了幼稚園的某個深夜,有一天夜裡,她突然醒來,她依稀記得自己的側臉靠著枕頭,媽媽就挨在她的旁邊。
「媽媽我想吐」,她發出微弱的聲音,媽媽立刻從床上跳起來,去拿垃圾桶;爸爸也去取來溫熱的毛巾替她擦拭著身體。
然後,她迷迷糊糊的感覺到父母匆忙地將自己從床上抱起,衝出家門,開著車在夜裡尋找還有營業的診所。車子飛快地駛過街道,城市一角的燈光昏黃,一盞一盞從車窗邊閃過。
她小小的身體蜷縮在母親的懷裡,燙得恍恍惚惚。但她記得,那一刻,母親的手緊緊抱著她,父親的雙手緊握方向盤,神情緊張又堅定。
那一夜的燈火不是冷的,是溫的。
那是她很少數,真切感受到——原來她是被在乎的,是被擔心的。
那種感覺叫做:幸福。
長大後的問號
她永遠記得那一夜車窗外的燈火。
記得自己曾被緊緊抱著,被急切地保護著。
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父母的擔心變成了責怪,
愛變得像是責任或負擔。 她努力回想那份溫度,只為提醒自己—— 曾經,他們是真的用力愛過她。
而她也還在學習,如何在長大後的冷漠裡, 找回那一夜裡抱著她的那雙手。
你也有過這樣的記憶嗎?明明被愛過,卻不知從何時開始,那份關心變了樣。
歡迎在留言裡,和我分享你心中那一夜的「燈火」。
「我是宮羽莫,把自己活成故事,把文字寫成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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