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林子前的那段路需要「引路人」領路，沒有他，誰都進不來也出不去，而這個寨子的引路人就是乂卡，他們若是要走，得等到下一次送祭品，但他是明早了，也就是說，他們最少要在這毒蟲環伺的林子裡頭待一晚。
阿妍和他們說。
林子裡黑到只能隱約看到東西的輪廓，阿妍要負責帶他們到林子中心，可她看不見路，目之所及一片漆黑。她沒有妄想著活下來，她見過太多被送進來的祭品了，不可能出來的，他們甚至不會去考慮這個可能。
夜的視線倒是沒什麼障礙，他壓下胃裡翻湧的噁心，長舒一口氣。
進來了，再等一會兒。
面具下，夜微微翹起嘴角。
淵的聲音就在他身後：「你又在生氣了。」
「嗯。」夜道：「這次不打你，來找點樂子吧。」
他低聲和淵說了些什麼，阿妍沒聽清。
聽完夜說的「樂子」，淵興奮起來，笑的邪性：「哈哈哈！這才有趣！」
這人也不是那麼無聊嘛。
他剛就是覺得進林有趣才乖乖被綁，這不，樂子不就來了？
「點火。」
和楊柳比起來，淵生火生得毫不費力，不一會兒，「簌」的一聲，林間亮起橘紅的火光，他又撿了些木材製成火把。
「再來呢，往哪兒去？」
「跟她走。」
他示意淵看阿妍。
阿妍看清了後，有些窘迫：「這……咳咳！這兒以前是有路的，可現在……」
荒草叢生，哪還有什麼路？
祭品要到林中央的小廟去，若是能到那，也算是有個葬身之處，但大多人應當都死在了路上，畢竟這是五毒林，是毒蟲們的地盤，他們現在沒遇到毒蟲都算是奇蹟了。
「中心嗎……」夜沉吟：「他往危險之地去便是了。」
越往中心越危險，五毒林的危險夜小時體驗了不下五次，次次驚險，每每回來都是命懸一線，可後來沒再去過了，因為不需要。
苗人有些會進林子，捉裡頭的毒蟲回來煉蠱，成功了變回被譽為勇士，不過大部分人是不會這麼找死的。
夜閉上眼，似是在感知什麼，隨後睜眼，朝著一個方向去。
一路上淵和阿妍能清晰感覺到周圍有很多蟲子對他們虎視眈眈，可他們彷彿在忌憚著什麼，只是盯著，並未上前。
阿妍和他們聊著。
「子竹……我是說你們委託人，咳，他過得還好嗎？」
又咳嗽了，是夜晚山間涼嗎？
夜微微蹙起眉，覺得哪裡不對，不過也沒想到什麼。
「不知道，等妳出了山自己去看。」
阿妍微愣，苦笑道：「可我出不去了啊。」
那儺面上的硃砂猩紅，晃進少女眼裡時像是在發亮：「會出去的。」
這傢伙今日怎麼特別溫柔？
淵默默墜在兩人身後，像條尾巴，沒出聲，就聽著，可聽著聽著，又有點莫名的煩躁，就像夜對其他事其他人生氣那樣。
他不滿，但又沒那麼誇張，於是他又開始毛手毛腳，貼近了人，勾夜手上的那串佛珠。
佛珠被扯動，夜微微側頭看他：「幹什麼？」
他現在對於寨子的不爽大大蓋過了對淵的，以至於此時他並未躲開，忘了平時該是朝他飛銀針的，就這麼讓淵勾了上去。
哦，終於肯給他一個眼神了，而且沒丟他銀針。
淵頓時滿意，收回手，賤兮兮道：「沒什麼。」
又過了會兒，他們向著林中去，一路平安。
淵：「？」
危險呢？不是說九死一生嗎？這些蟲怎麼就看著不過來啊？
「咳咳咳！」
阿妍一路上倒是咳得越來越嚴重了，她無奈的掃了眼，將手心的鮮血掩在袖下。
但願再快些吧。
在林子裡繞了許久，也不知路對不對，就是跟著夜走，漸漸的，蟲子變少了，林子越發安靜，夜忽然停下腳步。
淵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不遠處一棵大樹上，掛著一隻巨蛇，比他們進山時見到的大了好幾倍，龐大的身軀幾乎和樹幹一樣，蜿蜒的盤踞在樹上，垂下來的蛇尾輕輕晃動。
「你們毒林還有蛇？」
淵問道。
「嗯，其實煉蠱不一定要蟲子，咳，只要是毒物皆可。」
或許是察覺有東西靠近，巨蛇睜開了眼，墨綠色的鱗片尖銳，倒映著火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