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逃到這裡,從此與他斷了聯繫。」
珚裟在提到那位天才時,才有了些許語氣。
楊柳聽完後,失語半天,怕問了什麼不該問的,挑了個感覺不太有關係的話題扯遠:「他煉蠱很厲害嗎?」珚裟一向冷淡的眸子裡,此刻帶著崇敬和讚賞:「很厲害,非常厲害。我的蠱術便是他教的。」
啊?楊柳記得珚裟方才提過那天才走時才十四歲!
*
目之所及皆是紅。
腦中不停閃爍著孩提玩伴倒在地上的身影,他的神情定格在驚愕與不解,就這麼看著夜。
他低頭看去,滿手鮮血。
又來了。
那段記憶從未被遺忘,每當想起時,總會讓夜心神不寧。
受傷的困獸撕扯掉清冷淡漠的外表,終於在他人面前露出一角。
他親手殺了他的摯友。
那一天萬里無雲,山間清風涼爽,可夜恨透了老天,恨透了寨子,恨透了舒夷人。
為什麼,為什麼他非得承受這些?人家孩子屁都不會的年紀,他毒林三進三出,他吞毒蟲,放血養蠱,被迫接受眾人的期待。
有人問過他了嗎?
有人問過他究竟願不願意嗎?!
這該死的天賦,該死的苗寨,該死的舒夷人。
對,一切都源於舒夷人!
苗族怎麼了?蠱術怎麼了?幹什麼非得欺壓苗人?要不是他們寨子會變成這樣嗎?
他們僅僅因為一個身分,就被定罪。
他們活該,他們該死,因為他們是苗人。
什麼可笑的想法!
夜腦子抽風般的說完後,瞬間就後悔了。
這到底是在做什麼,朝淵洩憤?
他不指望淵嘴裡能吐出什麼好話。
看,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可一個人的價值取決於他做了什麼,而不是他是什麼身分,錯不在你。你確實該朝他們撒氣……不對,應當朝我撒氣,你不能對他們生氣。」
面具下的夜愣住,看著淵在他旁邊晃,讓他撒氣,久久沒有回神。
人的價值不是用身分定的……
是啊。
他以前甚至自己說過類似的話,他怎麼會又陷進去了?
可他確實是第一個和他這麼說的。
這人……
怒相儺面放大貼近:「喂,不是說好了不能對其他事其他人生氣嗎?」
夜心尖微動,抿緊唇,抬手在那湊過來的臉上一打。
那甚至不能算作打,充其量就是輕拍。
……倒也不是那麼糟糕。
回程時,淵跟在他後面,捂著被碰過的地方,眨巴眨巴眼,有些懵。
他剛是被……撓了一下?
苗族在建造這種底下密道之時,都會挖出另一條通向地面的道路讓自己回去。
夜現在正是在找這個通道。
淵從他背後探頭:「左邊。」
那兒的牆比起其他,稍微有些不平整,像是後來才封上的。
*
阿妍當時看了那黑黢黢的地洞後,猶豫一會兒,便放棄下去了。
她下去也只是摔死,起不了任何作用。
阿妍索性回到小廟中,尋找著那兩人可能上來的地方,可沒等她找到,一陣尖銳的劇痛竄遍全身,她痛的曲起身,在地上大口呼吸,卻喘不上氣。
彷彿被啃食的痛細細密密的襲來,又是一股股血腥味湧上喉頭,阿妍的背上浮滿了細汗,她瘋狂的想做些什麼緩解那痛感,卻徒勞無功。
十指在地上摳出好幾道血痕。
微風輕拂過山林,少女細微的喘氣聲自小廟傳出。
過了一會兒,阿妍才熬過那勁,若是此刻有光,定能看見她臉色慘白,身形輕顫。
她平復心情,身上卻不免帶了一絲病態和虛弱。
神桌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聲音漸響,然後——
「咚。」
被桌布掩蓋的桌下傳來撞擊的悶響。
「這上頭怎麼還封頂了啊?」
淵一把將桌布掀開,摸著腦袋從地下爬出來。
「你故意讓我先的吧?」
夜跟著鑽出,瞄了一眼他敲到的頭頂,沒回話。
阿妍對他們露出笑:「東西拿到了嗎?」
夜靜了兩秒,點頭。
他們要做的事都弄完了,可離卯時仍有一段時間。山中寒氣加重,幾人生起火在小廟休憩。
阿妍和衣靠牆假寐,夜閉目養神,不知睡沒睡,淵到處翻廟裡的東西。
篝火劈啪作響。
焰影搖晃,夜抬頭起身,步向門口。
下一刻,淵也似是察覺了什麼,看向廟門外。
有東西來了。
——
這兩天回宜蘭 回宜蘭一般都沒什麼時間寫文 可能會停更幾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