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派的劇情卻提醒我,喚醒那原始、潛藏在柔弱身體裡的韌性與衝勁。
應朋友之邀參與《阿凡達3:火與燼》的試映,全程配戴入場前人手一副的3D眼鏡。試映日在正式上映的前兩天,晚上七點,在市中心的AMC電影院。試映廳不大,但據說是整間電影院唯一有杜比音效的廳。令我驚訝的是,座椅是一座座單人沙發,可調整後背和腳踏的那種,特別適合時長高達3小時15分鐘的長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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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院第二排視角
阿凡達Avatar原指神降臨到人間的化身
《阿凡達》的原文片名是《Avatar》,在英文中是「化身」或「替身」的意思,例如網路遊戲中,你的角色就是你的 Avatar,是你在虛擬世界中的化身。
既然是化身,那就是意識進入到了另一個形體。在《阿凡達1》中,Avatar 指的就是男主Jake在潘朵拉(Pandora)衛星上的化身。原來是下半身癱瘓的人類,直到他的意識進入了人造納美人的肉身,從此以納美人的形式存在。
事實上,Avatar 一字緣自梵文 Avatāra,指在印度教中,神降臨到人間的化身。
在《阿凡達1》中,Avatar 似乎並無任何與神相關的隱喻。
然而《阿凡達3》則比前作更像一部討論信仰的電影,因為它不只是把大地之母Eywa當成大自然的代名詞,而更讓祂成為一位會沉默、會回應、會使相信,也會致失望的存在。
劇情、角色、觀後感
我沒有看過《阿凡達2:水之道》,因此上一次看阿凡達是2011年的事情了。記得當年對《阿凡達1》的印象就是「藍人版風中奇緣」:喜歡和樹木說話的女主帶著來自異地的男主認識充滿生機的美妙家園,但男主的世界卻準備要破壞掉這個神聖之地。
《阿凡達3:火與燼》電影一開場,當年談戀愛的男主Jake與女主Neytiri顯然已在潘朵拉(Pandora)衛星上組建了家庭,並擁有一群孩子:包含三個親生孩子(其中一個兒子已於阿凡達2中不幸喪命)、一名養子與一名養女。純人類養子Spider和身世神秘的養女Kiri是《阿凡達3:火與燼》帶動劇情發展的關鍵角色,與家族成員合作守護家園。
印象特別深刻的是女主的堅韌與果敢。
故事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女主Neytiri的韌性與勇氣。後背中箭的Neytiri從高空中摔下,鏡頭兩三次切換到她一動也不動,一度生死未卜,直到她醒了過來。她呼喚翼獸,請翼獸揮動翅膀協助自己坐上坐騎。手臂受傷的她,明白自己難以在飛行時抓緊翼獸。為防飛行時摔落,Neytiri用僅剩的力氣將自己的手與坐騎綑綁,最後成功抵達手術間。
保住一命的Neytiri回到家園,手臂卻不再有力氣將弓箭拉開。或許是因為還沉浸在兒子(於阿凡達2)過世的悲傷,Neytiri在全片中很少說話。我們看到她挫敗後將弓往地上摔,接下來幾次鏡頭切換到她持續嘗試拉弓,直到又能重新射箭。
Neytiri總是弓箭一拿就上戰場,面對可能的危險毫無猶豫或準備。反觀凌晨一點多還不洗洗睡的我,能不能抓起牙刷就去盥洗?
除此之外,我特別喜歡劇中的女性角色經常以齜牙咧嘴的方式表達憤怒、警告與威嚇。這樣的表達方式令我感覺到特別的療癒!療癒的點可能是,情緒可以這般直接、理直氣壯、毫無顧慮的表達,不需要大小聲、不需要貶低、怪罪的眼神或語言,光是把兩排牙完整露出,大家就都能夠接受並理解。整體感覺強烈卻無害,是一種特別安全的界線表達。

邊拉弓邊齜牙咧嘴的女主Neytiri
劇中有段大腹便便的孕婦上戰場後難產的劇情,我覺得有些出戲。孕婦在胸口中箭後,從感覺到子宮收縮後開始分娩,到嬰兒出生、母親離世--感覺太公式化了,屬於有些刻意的劇情高潮。
然而再經咀嚼,縱觀全片,Neytiri從覺得Spider該死,到發現自己其實並不想殺Spider後痛哭流涕,到最後親自接生熱騰騰的嬰兒--
當我意識到《阿凡達3》其實也是女主Neytiri哀悼兒子的療傷全紀錄,嬰兒出生這段突然就有保留的理由了。
劇中所有女性角色的堅韌與果敢,讓我也特別想開發或建立那由內而外原始的韌性和衝勁。期待能更加直面生活中的人事物,也期待身心靈能更加地健壯、靈活。
就像許多大道理,幾百年前的古人早就討論過一樣,老掉牙的劇情仍然可以啟發我很多。
人與神的關係,是信仰與掌控感的拉扯
這次的反派除了人類軍方,還多了另一群同樣生存在潘朵拉衛星的納美人:灰燼族(The Ash People)。與女主所屬的奧瑪蒂卡雅族(The Omatikaya)不同,灰燼族主要生活在潘朵拉衛星上的火山熔岩地帶,為植被、水資源稀少的極端環境。
灰燼族的領袖是豔美冷酷、頭上安插了兩頂扇子的Varang。Varang讓我聯想到基督信仰中的撒旦。撒旦原先是天使長Lucifer,因為企圖與上帝平等,率領部分天使造反,而被逐出了天堂成為魔鬼。
Varang曾經也信仰潘朵拉的大地之母Eywa。
然而在毀家滅族的森林火災中,Varang向Eywa祈禱,未能獲得回應。Varang認為Eywa背棄了她,無法保護她的族人,從此失去對Eywa的信任,改以火焰為信仰。
Varang對火焰的信仰與人類對軍火的信仰一拍即合。他們更相信科技與力量、人定勝天,勝過敬愛自然與神靈,遂合作成為《阿凡達3:火與燼》的反派陣營。

灰燼族首領Varang與人類軍方指揮官Quaritch談合作
與Varang的完全相反的是,男主與女主的養女Kiri。Kiri似乎是大地之母Eywa的親生女兒,並且她天生與Eywa高度連結。她只要禱告,就有機會擁有超能力,召喚潘朵拉星球上的生物協助救人或殺人。
就像摩西分海時的神力,Kiri召喚水母吸附在Spider身上,竟能直接讓純人類Spider長出了只有納美人才擁有的白色神經辮。以此,Spider能不仰賴氧氣面罩,直接呼吸潘朵拉星球上的空氣。這一神蹟讓人感嘆,神與自然生態的偉大與不可知。

Kiri教導人類Spider如何騎乘海洋生物
有意思的是,Kiri在拯救Spider後,一度感覺自己無法像以往一樣接近Eywa。直到不懈的禱告與嘗試,Kiri最後攜手與Spider及其他納美人,重新恢復以往與Eywa的連結。或許暗示著,團結與和平是大地之母Eywa所想要看見的。
然而,當Kiri成功召喚類章魚出戰殺敵,我不禁想,當初Varang在感覺到自己的禱告被大地之母Eywa忽視時,是否也曾經很努力地把神經辮往Eywa的生命樹上接?
當大地之母允許Kiri使用自然資源殺掉人類與灰燼族聯軍,我不禁聯想到舊約中,那些據說因背棄上帝而被滅掉的人類。
我很好奇,具體有多壞,神會選擇動用天災毀滅你?要多全然地交托給神,才能感受到神更具體的回應?
我很好奇,Kiri所擁有的能力,是其他納美人努努力也有機會有,還是神選擇了只有她能有?神賦予特定的人有能力更靠近自己,是偏心還是分工?
原先,當了解到Avatar原文指神降臨到人間的化身,我瞬間聯想到的只有耶穌。然而,基督信仰常說,人類是上帝的器皿,用來實現神的偉大計畫。再經推敲,基督徒既邀請神的意志進入到人體來,是否都算是一種上帝的Avatar?
當Kiri拿自己的神經辮接在Varang的神經辮上,使用Varang的技能反操控Varang時,我忽然想起其實Varang是擁有其他納美人沒有的超能力的。或許就像墮落天使Lucifer,Varang也曾經被神所選擇。
難以說服我的是Quaritch的自殺
除非Quaritch跳下山谷是不會死的,就像他上一次沒死一樣,並且他自己知道,否則甘願自殺,自殺時還不帶著男主Jake一起死,實在不匹配Quaritch野心勃勃的人設。
Quaritch上校是人類的軍方指揮官,他在人類肉身死後,以人造納美人的肉身存活。主動與灰燼族談合作的Quaritch上校,與新女友Varang纏綿,並廣發槍械砲彈給灰燼族人揮灑,給人感覺無敵邪惡。然而,只要是遇到與自己親生兒子Spider有關的事情,他就會突然變得很慈祥--即便Spider徹底不在乎自己死活,甚至拿箭射傷自己。這個反差我尚且能理解,畢竟男人可能對傳宗接代還是挺重視的。Quaritch的人類肉身已死,若之後還有後代也只能是納美人了。
比較不能理解的是,Quaritch在一次與Jake你死我活的肉搏戰後自殺。當時,為了救差點摔下山谷的Spider,Quaritch一隻手抓著Spider,另隻手抓著懸崖上的Jake。Jake將Quaritch與Spider兩人一同拉上岸後,Quaritch卻突然後仰跳下山谷。
事實上,當下的局勢Quaritch雖然一對多打不贏,但自殺時順帶拉著Jake下山谷,還是辦得到的。Quaritch的目標如果是要戰勝納美人,那Jake身為納美人的戰略領袖勢必得殺。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Quaritch,沒有理由突然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呀。
你相信世界上有納美人嗎?
你相信世界上有類似納美人的外星人存在嗎?
就像創建哈利波特宇宙的J.K.羅琳,厲害的作家或編劇是有能力創建一個世界,讓人完全相信它的存在。那個意想不到的世界真實到,我願意相信一種可能性,那就是作者並沒有那麼大的想像力,她其實是轉述,轉述一個她無意中發現的事實。
《阿凡達》系列電影,有沒有可能指涉一個隱密卻真實存在的衛星世界呢?只看過《阿凡達1》與《阿凡達3》的我,目前還不太能夠相信納美人的存在。畢竟《阿凡達1》劇情與《風中奇緣》太過雷同,而《阿凡達3》中養子Spider的身世像泰山版楊過、養女Kiri的身世像耶穌。
話雖如此,秉持著這世界無奇不有的原則,我相信世界上是有類似納美人的外星人存在的。
英文版:Avatar: Fire and Ash Review — Resilience, Faith, and Unanswered Prayer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