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神之島、黑水：第一章 3.來客

三個不聲不響突然出現在書店裡的訪客，一個是穿著灰色牛仔褲，白色長袖棉T恤，年紀看起來大概十五、六歲的少年，身材高瘦，瓜子臉上一雙顯得份外大的眼眸，骨碌碌的轉著，一臉的古靈精怪；另個年紀相仿的少年，身高只及友人的肩膀，有著一張討喜的圓臉，穿著黑色的短袖長T恤，咖啡色的燈籠褲，戴著一副黑色的粗框大眼鏡，襯得睜大眼，直勾勾的盯著馮初的表情有幾分滑稽。

 

穿著橙金色及踝長裙的少女比兩個少年看起來都年長了些，約莫十八、九歲，蓄著一頭長及胸線下方，色澤黑亮的長捲髮，簡單的綁了個公主頭，一雙並非時下流行的單眼皮長眼，襯著雪白的鵝蛋臉，與小巧秀麗的鼻子與唇瓣，乍看之下雖然沒有令人驚豔的美麗，但是卻有著相當別致的韻味，像是以小巧的毫筆，巧奪天工的畫在米粒上的風景，令人不由得想細細端詳。

 

最靠近櫃台前的高瘦少年雙手插在褲袋裡，等著馮初打量他們片刻，才拿手在櫃台上突然用力的一叩，嚇得馮初反射性的正襟危坐，大聲應道：「在！」

 

高瘦少年見了馮初的糗態，忍不住指著馮初的鼻子大聲取笑，「好呆！」一旁的燈籠褲少年也跟著呵呵的笑了起來。

 

兩個少年舉止都帶著明顯的孩子氣，雖然被不留情的取笑，馮初也不以為意，只摸了摸鼻子，掩飾著困窘。倒是神情恬淡，始終站在距離櫃台約莫尺遠的少女，頗有警告意味的輕咳了聲，兩名少年立刻斂起了放肆的笑，同時成功的吸引了馮初的注意。

 

少女抬起光潔的皓腕，先握起右手的拳頭，放至左手的掌心上，以右手食指輕點了下垂掛在胸前，以銀色花藤圍繞一面小鏡子做成的首飾，然後豎起了三根指頭，而後重新握拳，再一次張開五根指頭。

 

高瘦少年連忙用力點了點頭，表示聽明白了，馮初則一頭霧水的問道：「是什麼意思？」

 

「姐姐說，她想請老闆幫忙買一顆珠子。」

 

「你姊……」

 

不等馮初將話說完，高瘦少年把頭搖得像是波浪鼓似的，「她不是我的姊姊。」

 

燈籠褲少年也跟著用力搖晃著頭，「不是我的姊姊。」

 

兩個少年在面前一起狂搖著頭，攪得馮初一陣眼花。

 

真是奇怪的三人組。

 

雖然心裡覺得古怪，馮初也不是第一天做生意的愣小子，還是順著改口道：「這位不是你們姊姊的小姐該怎麼稱呼？」

 

高瘦少年蹦了個字，「莫。」

 

燈籠褲少年應聲蟲似的點著頭，「莫。」

 

莫莫？

 

馮初莫名其妙的在心裡拼湊著，猜想或許是青少年網路上的暱稱，也不加以深究，「莫小姐想買什麼樣的珠子？小店除了賣書之外，也進行古董交易。光是店裡目前陳設在展示櫃裡的珠子，就有上百種。有瑪瑙、虎眼石、玫瑰石、水晶、白玉、翠玉等各種不同石材做成的珠子，也有人工養殖的珍珠……」

 

高瘦少年再次插話，「姐姐希望老闆幫忙買回我們被偷走的珠子。」

 

雖然也有過不少客人上門委託代尋奇寶，但是拜託尋回失物，這可是頭一遭。

 

即使馮初一向熱心，但是也不會撈過界去代辦能力範圍以外的業務。

 

馮初陪著笑，「小兄弟，這裡不是警察局。東西被偷了，小偷把贓物轉賣，這種事應該交給警察處理。」

 

「這件事只有你能辦！」高瘦少年叫道，「今天晚上十二點前如果沒有買回珠子，就大事不妙了！」

 

燈籠褲少年附和：「大事不妙了！」

 

馮初看向眼巴巴的盯著他的高瘦少年，再看向一臉企盼的和同伴一起盯著他瞧的燈籠褲少年，而後看向神情微顯憂愁的秀麗少女。

 

美人的愁容一向有著令人不由得心生憐惜，油然升起騎士精神的魔力，別說是賊船，即使眼前是蒙在大霧裡的幽靈船，也有人樂呵呵的躍上，馮初也不例外。

 

「要我幫忙，總得把事情說個清楚。」馮初終究是鬆口，不再堅持要他們另尋高明。

 

知道這是馮初願意幫忙的意思了，高瘦少年面露喜色，喊道：「我們路上說！從這裡趕過去，至少得耗費兩、三小時。再晚點風雨會更大，就得耗費更多時間了！」一面說著伸長了手握住馮初的手腕。

 

少年貼在腕上的手，冰涼無溫，寒氣直竄入骨，令馮初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驀地冷卻了熱情，想起凌子猶不宜開店不宜遠行的交代。

 

馮初抽回手，「這……恐怕不太方便。我今天不能出門。」

 

高瘦少年與燈籠褲少年異口同聲的喊道：「為什麼？」

 

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凌子猶異於常人的預知能力，馮初以食指搔了搔鼻尖，想著推辭的藉口，「今天晚上……對，今天晚上是中秋節，怎麼可以外出？應該要留在家裡陪伴家人才對。你們三個也應該回家，至於找珠子的事，還是交給警察處理吧！」

 

高瘦少年張嘴還想繼續遊說，少女突然伸手拍了下書櫃，神情警戒的轉過身，不吭一聲的快步往書店外走，高瘦少年和燈籠褲少年互覷了眼，忙不迭地追上。

 

三個人一如來時，眨眼間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書店裡，只留下一頭霧水的馮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