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好詩】1721-1740

1721.

 

許多人寫過

宮燈小徑

翹課的街道

許多人記得

教室角落

藏著的留言本

還有山腳下

慢慢亮起的河岸

吉他社還沒唱完的

滬尾老歌

 

 

1722.

 

站在千級階梯的頂端

你說再也不要爬

第二次

然後你考上了這個學校

不敢數自己

爬了幾次

 

 

1723.

 

從這個角度

看到觀音山的

不只是側臉

還有她

慈悲的微笑

在那樣一段

滷了過久的青春

 

 

1724.

 

淡淡的霧氣

從海上來

把河水

抹得白慘慘

一管羽毛般的帆

畫出一道

屬於冬天的

灰藍色

 

 

1725.

 

這雨從這個季節

下到那個季節

你們的曖昧

經常淋濕

在適合散步的河邊

不適合散步的冬季

 

 

1726.

 

這首詩

有霧氣

有雨

有嘎嘎作響的渡輪

有一個人

有搞曖昧的

另一個人

這首詩

只有這些

 

其他的

在小說裡

 

 

1727.

 

問他旅行的見聞

聊些尋常而又

細瑣的垃圾話

幾艘漁船

橘色的

停泊在河心

胖嘟嘟的太陽

 

 

1728.

 

那裡會有一座橋

在夕陽的肚子上

劃一刀

這受傷的夜晚

這受傷的河岸邊

適合發好人卡

 

 

1729.

 

然後河口張開嘴巴

喝掉奔流不息的

歡樂的童年時光

還有像金柑糖一樣

慢慢放進嘴裡

捨不得吃掉的夕陽

 

 

1730.

 

曾經千帆綽綽

熱鬧滾滾的漁港

他們夫妻兩人

推著板車

搶鮮美的魚

煮成大鍋湯

碼頭的朋友們

來碗魚湯

吃掉三碗飯

當作一天的溫飽

 

曾經千帆綽綽

熱鬧滾滾的漁港

他們夫妻兩人

從沒時間去走一趟

年輕人戀愛氣氛的長堤

等到得閒的時候

長堤還在

談戀愛的人沒有少

漁港剩下二艘小船

擱淺在退潮的岸邊

 

 

1731.

 

他們來玩的

長堤充滿了

戀愛的味道

 

照相機底下

有人擁抱

有人不敢牽手

 

 

1732.

 

長長的河岸邊

榕樹的鬚根

垂釣河裡

已經不會

再有的漁獲

沒有魚上鉤

只釣到滿滿

成雙的戀人

 

 

1733.烈祠松濤

 

古戰場老堤防

異國的神

異鄉的鬼

 

當風吹起

樹林揮舞臂膀

還可以隱約聽見

細細碎碎

拌嘴的聲音

 

 

1734.

 

一陣浪過來

又一陣

在山腳下奔跑的

是忙碌的海水

在山坡上奔跑的

是靜謐的

枝椏

 

 

1735.

 

被留在畫裡的

那一抹沙洲

也留在

40幾歲大叔的記憶裡

在淡水百科全書裡

在紅樓餐廳裡

 

月兒彎彎照在

已經沒有沙洲的河心

人們話家常的時候說

是治水工程做得很好

又說沙子賣到日本

價錢很好

 

 

1736.

 

河心的沙洲

擋住了船的去路

所以遊客不能

坐船來進香逛老街

小吃伴手禮

沒有辦法發展

所以沙洲先丈量

再拆除

交通暢通了

地方就能好好發展

現在沙洲之後

換老房子了

 

 

1737.

 

市集的早晨

要有人起個大早

看觀音山

是不是被雲霧遮住

這住了整天下雨

市集就要暫停

 

市集的早晨

要有人起個大早

看觀音山

是不是被雲霧遮住

所以看不到

老街淒冷的晚景

 

 

1738.

 

階梯上

屋頂上

曬太陽的貓

 

矮牆上

街椅上

曬太陽的貓

 

小巷裡

險路邊

曬戴陽的

老房子

 

 

1739.

 

那是幾億年前

火山噴發

有許多巨石

墜在海裡

在山坡滾動

在街上是尊

和藹的老神仙

比祖師媽祖觀音

還要老

小朋友爬到他頭上

嬉戲笑鬧

像是曾經凶巴巴

現在已經沒有脾氣的

鄰居長輩

 

 

1740.

 

如果你能夠看得

再遠一點

可以看到山脈

看到層層疊疊

深淺交錯的

藍綠色

 

如果你能夠

看得再遠一點

就不會蓋那麼多

遮蔽視線的醜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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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圖片：Chi-Hung Lin@Panoramio  CC by SA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