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過去的滋味

我是個老派人，雖然每天有大半時間掛在網路上，閱讀的時候，我總是偏好紙本書。我喜歡書拿在手裡的份量，還有翻頁時似有似無的油墨味道。

不知怎的，我總覺得過去的日子特別美好。特別是手機還沒有流行之前的九十年代。

那個時候，家裏的固網電話是唯一的對外聯絡工具，經常打的號碼自然記在腦袋裡。沒有即時通訊軟體、沒有立即聯繫的急切、也沒有「已讀不回」的揪心。

那個時候，放學後偷閒跟朋友去吃剉冰就很開心，偶爾看一場電影就覺得超級幸福。聚會的時候沒有人滑手機，在一起總是真心實意。

那個時候，不需要搭飛機去紐約，搭國光號去台北玩已經是一件大事；5個小時車程以外的台北是另一個國度，讓南部小孩目眩神馳。

偶爾偷偷想過，如果真能搭「時光機」回到過去，我要怎麼用未來人的眼光來品嚐那個過去的美好歲月？

一次意外的巴士之旅，給了我恍如「回到過去」的時光體驗。

前陣子由於天候不佳，我們原本要搭的馬尼拉到黎牙實比的國內線航班被取消了，考慮到霧宿航空 Cebu Pacific Air)經常動輒取消航班的紀錄，我們臨時決定改搭巴士回家。

馬尼拉與黎牙實比的直線距離是340公里，但因為要繞山路，駕駛路程是485公里。巴士公司的預計行程是14小時，我們花了13小時完成。

（這應該是我搭過最久的長途巴士，不過路途沒有想像中那樣難熬。上車的時候我告訴自己，把這個當成沒有時差的香港紐約直飛班機（15小時），減去空姐送餐服務、加上兩次廁所活動就得了。）

從馬尼拉的水泥森林出發，螢幕上播的是去年的院線片《正義聯盟》電影，蝙蝠俠急著串連各路英雄，忙得不可開交；等到電影裡的蝙蝠俠和超人一起成功地拯救世界，巴士也已遠離市區。

車子裡的冷氣開到17度，披上厚大衣剛好構成一個適合睡覺的溫度；打了幾個盹天就亮了。睜開眼睛車外正下著濛濛細雨，巴士正經過一大片綠油油的稻田，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回到了台灣雲林的鄉下。

巴士進入黎牙實比的市區，沒有摩天大樓，最高的房子頂多4～5層高。

粗細不一的電線還是掛在馬路兩旁的電線桿上；馬路上有摩托車、三輪摩托車、吉普公車、自用車、和巴士爭道。 在這裏，白天可以看見比海水更藍的天空，晚上有數不清的星星在眨眼睛。 在這裏，經常聽到清晨的雞啼聲、早上的蜥蜴叫聲、下午的狗叫聲、傍晚的蟋蟀叫聲，零星的貓叫比。 在這裏，卡拉OK吧和Jazz吧只有簡單的裝潢，和一般餐廳沒兩樣。演唱的時候，台下和台上一樣賣力，觥籌交錯之際，沒有人在滑手機。 在這裏，有人出門帶兩支以上的智能手機、有人出門不帶手機、也有人連電話都沒裝還是能開門做生意。 在這裏，牙醫師、眼科醫生看病不接受預約，到現場以先後次序排隊。醫院看板上的醫師們穿著白袍，看診時則是襯衫牛仔褲、輕裝上陣。一邊看病、一邊跟病人閒話家常，不會急著把人趕出看診室。 這正是我心嚮往的過去，悠閒而美好。 我的現在，是個「過去」進行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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