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餓了,你們給我吃;渴了,你們給我喝;我做客旅,你們留我住;我赤身露體,你們給我穿;我病了,你們看顧我;我在監裡,你們來看我。……我實在告訴你們:這些事你們既做在我這弟兄中一個最小的身上,就是做在我身上了。
要入院時,護理師說不能攜帶手機,我愣了一下,跟他說教會的朋友要來看我,他不知道我今天接到通知現在就得住院,該怎麼辦?
護理師說,你傳個訊息給他們吧!我等你,傳完,住院,手機不能帶進去。
我傳訊息給朋友,說我住院了,無法對外聯繫。然後留下媽媽的手機給朋友,並且跟媽媽說,我把他的手機留給原本要來家裡看看我最近狀況的朋友,讓媽媽要接陌生的電話。
最後幾乎什麼都不能帶進病房,包含書寫最重要而不可或缺的「筆」。
爸媽晚上來看我時,過個幾天總是會跟我說,教會有誰這兩天會過來看我。因為自己的狀況不穩,我幾乎沒什麼再去過教會,至少也1年多以上了,更別提在此之前,聚會也沒多穩定。但住院時,你們兩個人兩個人一起的,來病房看我。
住院時碰到自己受洗的日子,我用病房內的公用電話打給家人以外我唯一會背的手機號碼,那是我台北教會輔導的手機。我問他,有辦法聯繫到我現在高雄聚會的教會嗎?受洗那天,我真的「好想領聖餐」。我好久沒領聖餐了。
輔導跟我說他會試試。
那天是假日,高雄輔導帶著無酵餅跟葡萄汁,真的來到病房,在交誼廳不正式又不怎麼乾淨的桌上,配著周遭吵雜的環境,為我撥餅、為我祝福。輔導說,他不知道手機會被沒收,沒辦法播詩歌,你會唱「寶貴十架」嗎?我們一起唱吧!
原本很熟悉的一首詩歌,我唱得零零落落,忘了一些歌詞。我看著輔導拿出無酵餅,很意外不是在教會主日聚會平時看到的餅;輔導說,剛好沒辦法去教會拿,他昨天晚上自己在家裡現做現烤的。我說對不起,原本覺得拜託你們來已經很麻煩,我以為在教會拿很方便,或是買個吐司就好。
輔導笑了,說,他晚上在做的時候,孩子就已經吃掉一堆無酵餅了。吐司不是無酵餅,而且,你不是想領聖餐嗎?
是啊,我想領聖餐。
為什麼呢?為什麼想領聖餐呢?
我不知道。我好久沒領聖餐,好久沒去教會了,我好想領聖餐。
你不知道沒關係,耶穌知道你想領聖餐,我們也知道,就好了。
環境的吵雜,配上不時有病友跑過來「哈啦」必須停止跟他們微笑應答。這個聖餐禮,一直正式不太起來,直到哥林多前書熟悉的經文,在你的口中熟悉而輕聲地唸出:
就是主耶穌被賣的那一夜,拿起餅來,祝謝了,就掰開,說:「這是我的身體,為你們捨的。你們應當如此行,為的是記念我。」飯後,也照樣拿起杯來,說:「這杯是用我的血所立的新約。你們每逢喝的時候,要如此行,為的是記念我。」
這是我生命中,最不安靜肅穆,最吵雜不堪的環境下領受的聖餐。我哭了。其實在教會領聖餐,我本來就常常哭;一直以來,對於領聖餐這件事,始終很觸動我。那是一種,神真的活在我的心裡,為我死為我活,用祂所能給予的全部完全愛我的感覺。
這大概是我受洗以來,最特別,最無法忘記的一次聖餐禮。
寶貴十架—讚美之泉
而我忘不掉的,還有第一次住院碰到主日,你們夫妻與當時還在肚子裡此時已喚著我姨姨的寶寶,帶著吐司跟葡萄汁說,我們不是牧師,但應該還是可以簡單給你一個聖餐。那是我第一次吃吐司當聖餐,你還笑笑跟我說,這個聖餐啊,至少保證可以吃飽。
而我忘不掉的,是這次出院的前一晚,在我入院時告訴我手機要沒收的護理師,帶著一張歌譜來到我的病床旁遞給我。
「聽說你明天要出院了,恭喜你。你想唱唱詩歌嗎?你會唱這首嗎?」
歌譜,是詩歌「保護我的是耶和華」。聽過幾次,但我真不確定我會唱,但想想應該會吧?我點了頭,但我跟護理師說,我五音不全。
他笑了,說,他也五音不全,不太會唱,所以只能準備這種兒童的詩歌,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然後我們兩個都用生硬的方式唱著這首詩歌。有歌譜,不會因為忘詞零零落落,但卻唱出兩種不一樣的曲調,完全憑藉不可靠的記憶,忽視歌譜上的豆芽菜。第二次,我認譜唱著,總算,不完美而哽咽的唱完了這首詩歌。
護理師說,就像詩歌裡說的,祂會保護我們,腳步堅定,時時刻刻保護我們。出院以後,常常看看天上,祂永遠都會保護我。然後你說,你必須離開了。那一晚,你不是照顧我的護理師,甚至在住院期間,因為你的班別,我很少有機會碰到你。
但這首兒童詩歌,還有在病房裡對我而言極為少見的你,都深深印在我的腦海裡。擔心不可靠的記憶忘記了你的名字,我拿出病房唯一准許使用的膠囊筆,在睡前匆忙地記下了這個夜晚,記下每個陪伴我的護理師的名字,記下牽著我的手哈哈大笑但總說報告趕不完的你,記下安安靜靜陪著我看我畫畫的你。
記下那些,不重要卻重要的小事。也記下這些,祢送給我在病房裡,祢確實同在而珍貴的回憶。
保護我的是耶和華—讚美之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