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鏽的籠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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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小村落,坐落在某個山區,盛夏的綠色覆蓋了視野所及之處,其中有戶人家,有個孩子正在三合院外邊懶洋洋曬著太陽。


  他坐在一張古色古香的藤椅上,雖然有些陳舊,四腳當中又有一根略短於其他三根,但仍然看得出作工上乘,足見這戶人家不愁吃穿;外邊驕陽似火,卻仍不掩蟬聲唧唧,所謂:藏地十餘年,破土三日月。


  「阿公去別的村子,說要帶東西給我,怎麼去了這麼久,卻還沒回來呢?」孩子嘟囔著,彎下小小的身子,拿根細枯枝,開始撥弄著地上列隊搬運的螞蟻,想知道迷路的螞蟻會有什麼反應。


  脫離隊伍的小黑蟻漫無目的爬著,試圖尋找同伴留下的費洛蒙,卻徒勞無功,牠甚至在猜想自己會不會就只能這樣一直走下去,永遠無法回到牠的家。不過,又有哪一隻螞蟻能猜到,這不是命運的捉弄,只是一個孩子覺得有趣的遊戲罷了。


  夕陽逐漸西沉,血紅色的餘暉在山頭尖上閃著最後的光芒,群鳥嘰嘰喳喳的歸巢,風刮著後山的竹林,葉片磨擦傳來窸窸窣窣聲響。


  這時,遠方傳來老式野狼的引擎聲,聲如其名,就像有條老狼在低吼著,孩子一聽是爺爺的老摩托車,拔腿就到院子外等著。


  只看到摩托車的後座載了一個生鏽的籠子,定睛一看,是個養雞用的鐵籠,四尺見方,鐵絲上的漆全都脫落,鏽蝕的部分像潰瘍,擴散到整個籠子,籠口處綁了一條鐵絲,是新的,看起來很顯眼。

  爺爺將籠子好生放下,孩子忙不迭上前看,原來裡面裝著個把月大的狗崽子,毛還沒長齊,稀稀疏疏的細毫未能完全覆蓋軀體,身體巍顫顫的。


  孩子趴在鐵籠上,幼小的雙手毫不忌諱上面的鐵鏽搖晃著籠子,試圖吸引小狗的注意,但,很顯然的沒有收到成效,小狗將身體又縮的更緊些。


  看見小狗畏縮的模樣讓孩子感到氣餒,因此開始用小樹枝吸引注意,希望能讓牠以為這是食物,博取目光。不過,對於一切陌生的小狗壓根沒有心情注意,牠已經離開家太遠了,看不見母親,更看不見和牠一同出生的兄弟姊妹,只剩下自己。


  屢次失敗的孩子徹底絕望了,惱怒之餘掀起籠子,像是推輪胎一般,將籠子一圈又一圈的滾著,小狗只能在裡面嗚嗚的叫著,沒有任何人來幫牠,沒有。翻轉的過程中,那瘦小的身軀失禁了,黃綠色的尿液隨著身子的翻滾四處飛濺,弄得滿地都是,孩子趕忙將手撒開,離開這個腥臭的籠子。


  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這個小狗只有無盡的恐懼,連恨都談不上。




  「可是啊,主人,我沒後悔遇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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