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29|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我想參加你的婚禮

我還記得,那一年,我要受洗了。我請你來教會參加我的洗禮,你有點排斥,但除了說「再看看」以外,你還是準時出席了。
因為受洗見證提到了躁鬱以及自殺,我的洗禮,只有爸爸、媽媽、哥哥還有你參加。我跟牧者說,如果連受洗見證都要假裝或是說謊,有什麼意義呢?最後我們在教會裡一間小小的房間,牧者拿了玻璃大碗裝了水,簡單的點水禮,浸濕了前額與瀏海。
沒有詩歌敬拜的慷慨激昂與喜樂雀躍,安安靜靜的,在我背錯甚至還忘記的狀況下,牧者暗示的幫我讀完主禱文。其他的,我只記得我讀見證時哭了,再來就不太記得些什麼,連照片留下的蹤跡都少得可憐。
但我記得你為了我,走進教會。
我記得受洗後曾邀請過你來參加聖誕慶典,你不願意,並且非常抗拒。我沒有強迫你,也沒有積極推銷,而你跟我說,你不願意再踏進教會一次。我受洗,是你第一次踏進教會,而你說這也是唯一一次。此後我再也沒有問過你要不要來參加教會的活動,隨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平權運動,我常常有種卡在中間的感覺,即使我們彼此都知道,對方仍然是原本那一個人;就像我生病後你仍然在我身旁,甚至陪我一起就醫,從來不曾因為我躁鬱了把我推開一樣。
公投結束了,我們之間幾乎不怎麼談這件事,通常也都是我主動問你還好嗎,卻又不知道該怎麼給你更多的支持或安慰,我只知道我很想抱抱你,很想陪你一起看公投的開票,在你身旁像你以前拉住我的右手停止了我正在掐著自己左手的動作。我想到幼時的我們講電話聊天被爸爸笑說電話要失火了,想到我們代表彼此友誼的玩偶掉在路上你哭著打來回頭沿路找著,想到露營時我頭撞到腫起你擔心的不斷過來看我,想到我們在旅館吵架,想到你老是翻我白眼但卻馬上伸手默默完成我剛剛無理的要求。
想到那一年我受洗,你究竟帶著什麼樣的心情,為我走進教會。
而我想著,未來,我會參加你的婚禮,就像當年幼時我們彼此的承諾。是那一年你來教會參加我的洗禮,是這一年我來這裡見證你的婚禮與幸福。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結婚,不知道你會選擇男孩還是女孩。我只知道如果你成家,那個家庭絕對帶著你的愛,即使你是如此拙於直接表達情感;而我也知道,我是如此的幸運,能夠在年幼就與你熟識,或許相隔兩地,或許生活已經有顯著差異,但我們仍然保有小小的一個空間,那是當年的我們,曾經一起成長走過的路徑。
是我生命美好的祝福,是我深刻的寶貝,是你罵我永遠記不得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是你氣到不知道該怎麼罵我始終沒搞清楚你的名字是哪幾個字。
如果有人再問我什麼是愛與平權,我會說:
是曾經的那一年,你為了我走進教會,參加我的洗禮;是未來的那一年,我帶著感動與驕傲的淚水,參加你的婚禮。
距離,太遠。但愛,從來不被距離阻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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