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葉

不知道是否很多人有這樣的感覺, 也許你也認識, 遇過或就是這樣的女生, 姑且稱她們做小葉好了.

小葉的頭髮約略及肩. 鴨舌帽下的前額, 有隨興撥往一邊的瀏海, 當中有幾撮會過眉, 顏色是乾淨俐落的黑, 並不特別烏亮. 同樣乾淨, 偏白但既不紅潤也不發青的皮膚, 泛著微微偏暖的色溫. 小葉有纖細的四肢, 卻也可能有異常柔軟的肚腹. 比例修長的手指, 筆下的字跡遊刃有餘有韌性.

她戴著副眼鏡, 款式不限因那不是你第一眼會留意到的. 使你注目的, 是鏡片下靈巧而鑠著幾分狡黠的雙眼, 搭上被兩邊頭髮襯潤著, 稚氣還未全然褪脫的臉旁, 與不吝綻展, 露齒很可愛但拍照時喜歡抿嘴的笑顏, 綜合出的一種近乎於孩子的氣質: 並非純然的天真, 但直然不矯. 彷彿對大人的世界還似懂非懂, 仍有著幼貓般睡得突然醒得快的旺盛精力. 對未來懷有期待與盲人摸象的好奇.

小葉不笑時大概就是酷酷的, 微微透出幾絲不逼人的涼意, 同時是一種面對生人時所顯露的氣息.雖然都沒能與任何一位小葉熟識到成為深交, 時不時仍會在悠悠生活的一隅裡驚鴻一瞥她們的身影.這次的小葉目光和氣質依然, 伶俐的虎牙. 寬口牛仔褲自信的捲到腳踝上方. 素面的黑色外套罩著白色大學T, 沒什麼風格可言, 卻自成和諧獨樹的調性.

她是那種敢於表現, 不畏出點風頭, 落落大方而且確有實料的女生, 樂於扮演檯面上有點緊張興奮但台風穩健的主角, 很能享受成為場控的快意. 對於質疑會猶豫但仍反射性的回擊, 盡力爭取每個扳回一城的契機. 即使一不小心弄乾了, 轉眼又能忽溜地逃開來. 在團隊裡小葉很Carry, 從眾, 能認分及時的把任務做好做完. 此外, 她不放過任何領略不同體驗的機會, 好似在遊樂園般要值回生命每一天的票價.

小葉可以是主動積極的, 鋒芒外顯的, 毫不膽怯的在台上暢所抒表的講者. 也可以是在節奏漸緩, 漸漸膠著的評圖現場, 與你一同在台下低頭湊著聊些不著邊際的天的聽眾.台下的小葉可以跟你聊手上的筆, 聊正播著的音樂, 聊午餐, 聊貼圖, 聊些信手拈來, 其實你們都沒很懂, 卻無損自在愉快的話題. 小葉懂得體貼, 懂得不著痕跡的化解或避免尷尬. 喜歡別人用綽號稱呼她, 留言簽名時也不例外. 她的舉止間有小男孩的影子, 對朋友懷有沙發般寬敞柔軟的包容空間, 對於踐踏能耐住性子也能不當回事.

小葉不是一個人, 她們是一種不應存在的類別, 或者說成見下的, 幾個不同的女孩. 其中兩個小葉, 是幾天冬令營裡遇見的台北女生. 如果人真的能用類型之分, 小葉會是我第一種想確立的存在. 因為這樣的女孩對我而言, 有著第一眼就讓人陷入先入為主的特別.

可能其實究底無關個性其他, 就僅是生活中幾次視覺為主的感覺經驗下, 個人已然既定的品評依章, 一種柢固的直覺. 好比你可能不知道那個n. 或adj. 但能辨認出虎斑, 三花, 玳瑁貓一樣. 總之, 小葉是小葉, 是我眼中的特別.

應該…有人有過類似的感受嗎?
因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不斷累積, 對不同的人的印象逐漸堆砌成一個類別. 因熟識和不熟識, 因觀察和互動使其越發立體而鮮明.那些視覺和言談等瑣然的細節, 像花園裡被精心修剪成迷宮, 思者或精靈形貌的樹叢, 交織蔓生成主體的輪廓, 而輪廓中又逐漸生長出了更多的細節…也許我們心裡都有一座花園. 園裡有小而深邃的池, 當中有泅泳的魚, 旁畔有花的幽芳, 小徑末了, 蝶舞於夢和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