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16|閱讀時間 ‧ 約 7 分鐘

我的生命我的歌

    █ 生病讓我找不到人生意義
    上了國中以後,我憂鬱症發作,高三畢業前兩三個月,教官的話讓我下定決心結束自己的生命。我從三樓縱身而下,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裡了,最慘的是,我下半身整個癱瘓,動都動不了,也沒有任何知覺。在醫院期間,媽媽天天陪我做復健,出院以後回家學走路,剛開始的時候要用四腳柺杖,後來是拿兩根柺杖走路。從下半身整個不能動到現在可以正常走路,說起來真的是一個神蹟。
    █ 信仰使我的生命重新出發
    有一點很矛盾,以前升學是我最大的壓力,跳樓以後,升學反而成為我活下去的動力。出院以後,我在家準備聯考。我還在念高中的時候,有一個學姊給我一本中英對照的新約聖經。當時為了增強英文能力,我天天讀一章英文的新約聖經,看到不會的就看旁邊對照的中文。那時候我還不認識上帝,也沒有信基督教的打算,可是我讀完一遍以後,居然覺得我跟基督教的這位上帝更接近了。讀聖經的時候,我心裡隱隱約約有一個聲音在說:「上帝啊,如果你真的存在,求你告訴我我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其實這就是一個禱告了,可是我當時並沒有期待得到回答。沒想到有一天在讀聖經的時候,上帝真的給我答案了。那段經文的中文是:「我們在患難中,神就安慰我們,好叫我們能用祂所賜的安慰去安慰那遭各樣患難的人。」就是說,我們在困境中,神會安慰我們,讓我們往後碰到跟我們有類似困境的人的時候,我們就能用自己過來人的經驗談去安慰他們。當時我想,如果我的經歷以後能夠安慰到人,我活著就有意義。
    █ 大學時代信仰開始改變我的生命
    我上了大學以後,參加的唯一一個社團就是信望愛社,我們在其中,藉著認識神的話語還有弟兄姊妹之間的往來,而進一步自己的生命也跟著成長。我雖然在高中到大學這兩年中間讀了新約聖經兩遍,對其中的經文還是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團契開了查經班,我也去上了,每次我都會先預習當週要查的經文,不懂的地方,在查經班結束以後,我就會留下來問輔導,輔導也很有耐心一一解釋。就這樣慢慢的,本來對信仰半信半疑不敢跨出去的我,理性上的問題解決了大半。團契的弟兄姊妹都很有愛心,讓很自卑的我得到接納。我功課很好,為什麼還會自卑,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因為我得躁鬱症的關係吧,我覺得這是一種羞恥,讓我覺得見不得人。
    █ 在醫院進進出出的日子
    從大學到現在,我住院大概最起碼有二十次,其中差不多有十次是因為我的腳,有十次是因為我的躁鬱症。愈到後來,我的腳只要走稍微遠一點的路,腳底就會出現一個小洞,會流湯汁,每天都要用優碘換藥,短的話要幾個月,長的話要兩年。本來醫生的解決方法一直都是清瘡,就是把傷口周圍的死肉挖掉,然後把傷口縫合起來,讓活肉自己癒合。但這個方法治標不治本。我還是每隔一陣子腳底就又跑出一個會流湯汁的的小洞,這個情形一直到了二○○四年,我改看一個骨科主任,他幫我開刀拿掉一塊感染的骨頭,配合整型外科接血管的顯微手術,總算是把左腳的問題解決。住院期間,每當換藥的時候,打開傷口的紗布,都可以看到骨頭,讓我對這個主任感到怕怕。到了二○○六年,換我的右腳又出毛病了,這次我直接找上次跟他合作的整型外科大夫,因為他比較親切。上一次他幫我開刀的時候,要半身麻醉,就是要在脊椎打麻醉針,我很怕,因為這樣子一來,開刀的時候可以聽得到刀械的聲音,有時候還可以感到腳的肌肉被拉扯。他說:「別怕,我放歌給你聽。」還說那是一首西班牙歌曲,是一名男子向一名女子求婚的故事。惹得其他實習大夫紛紛問他去哪裡學會西班牙語的。他本來要我跟傷口一輩子和平共處,就是換藥一輩子,後來因為傷口愈來愈嚴重,他這才決定幫我開刀,削掉一層薄薄的感染骨頭,到現在腳沒有什麼大問題。
    █ 信仰除去我的羞恥
    除了因為腳住院,我也因為躁症病發住院十次。病發的時候,我都會覺得家人對我不好,只有朋友對我最好,可是病好了以後,我會把發病時說過的話、發生的事幾乎忘得一乾二淨,除了在病房裡的一些趣味的事以外。雖然今日精神病已經是文明病,在台灣看過精神科的人少說也有幾十萬人,因為社會大眾對精神病普遍還是沒那麼瞭解,所以起初我很難接納自己是精神病患這個事實,總覺得自己好像古猶太人的大痲瘋病患,他們出來以前要大聲喊:「不潔淨!不潔淨!」好提醒其他人避得遠遠的。有好一陣子我覺得我自己就跟他們一樣,不敢靠近人群。因為我很自卑,我覺得我不是正常人。但是認識上帝這十幾年來,上帝的愛滋潤我的心,我沈浸在上帝的愛裡,知道自己蒙上帝接納,不是因為我有多好,而是當我願意相信祂、把我的心交給祂,祂就按我本來的面貌接納我成為祂的兒女,而不是等我變得多好多好祂才肯接納我。從一個學姊的口中,我才發現我的羞愧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一點一滴漸漸消失了。這個改變不是在一天之內造成的,但它確實發生了。
    █ 出社會的日子
    我在學校的時候,就確定將來我要做跟語言有關的工作。在學校的時候曾經幫一家電視台翻譯,大學畢業後,剛好那家電視台欠一個全職翻譯,我去應徵,被錄取了。可是工作一年後因為發病,就辭職回彰化。剛回家的時候,接了一些錄影帶的翻譯,翻了兩本書,然後因緣際會地當了信望愛聖經網站的義工翻譯,隔年當起姊妹網站的編輯當了一年,接著又跑去住院,出院後繼續當網站義工,一直工作到二○○八年,因為上帝的恩典,二○○六年跟二○○八年有薪水可領。什麼是上帝的恩典?上帝的恩典就是一樣東西本來不是我們該得的,但是上帝賜給我們,這就是恩典。
    有三次去住院,我發現我能夠以自己走過來的經驗或聖經上的話安慰到人,而且有一個阿姨確定因為我而相信耶穌,我們知道,認識並相信耶穌是我們一生最大的福氣,所以我覺得上帝確實在使用我,正如當初祂透過聖經經文給我的答案:「我們在患難中,神就安慰我們,好叫我們能用祂所賜的安慰去安慰那遭各樣患難的人。」
    其實除了這一次和高三那次以外,好幾次我都和死神擦肩而過。因為這中間我還是有過幾次輕生的念頭。有一次是在開刀中停止呼吸,醫生急救才把我從鬼門關救回來的。其實一直到現在,在我憂鬱的時候,我心裡也一直會有一個天問,就是上帝啊,你為什麼給我這麼多歲月?但是其實祂早就給了我答案,只是我一直不服氣而已。
    後來我得了思覺失調症,為幻覺所苦達七年之久。病魔纏身,家人也不了解我,起初極其痛苦。但上帝為我開路。這兩三年住院,每次都有新的啟發。去年住院大澈大悟,今年收穫是不鑽牛角尖。原來那些困頓不堪的日子不是徒然的。偶爾仍有大哉問,但我知道我生命交託的對象是誰。我的生命在祂手中,我還懼怕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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